“……说实话,我不知道。”
任务失败了,搭档背叛了,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死了。就连研究设施本身都被彻底从地图上抹去了。这种情况下,要回去吗?
“没有人在等你回去吗?”
“没有了。”
兰波摇了摇头。他是作为谍报员被选□□由国家培养长大的。即没有父母也没有家庭,对严酷的训练基地更毫无眷恋。每一次接受任务时都做好了身死异国他乡的准备。唯一的挚友,便是背叛了他又死在了他手上的保尔——也许能够让自己将如刀锋般危险的日子当做日常的,从来都不是爱国心,而只是因为这个人和他在一起。
但这理由现在也荡然无存了。他的心因此产生了巨大的空洞,甚至面对曾经的目标中原中也,也产生不了任何敌意。
曾经为之奋斗的事业突然变得毫无意义。所以,即便回去了又要做什么呢?继续接下一个任务,然后重复之前的日子,最终在某一天某个任务里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吗?
他金绿色的眼睛里泛起了迷茫。这神情让身材修长的成年男性在这一瞬竟看上去有几分稚气。
强大的异能谍报员,此刻撤去了武力与防备,也不过才是刚20出头的小年轻。
还是个可怜的八点档男主角小年轻——啧,这么看着跟只可怜兮兮的迷路长毛缅因猫似的。虽然大只是大只了那么一点点。但是缅因猫嘛,本来就比较大只的。
刚跑了个织田,虽然兰波不是小孩,不过强差人意——主要是他长得好看——而且反正钱也花了,要不,继续养着?
继承了亲爹的土气的同时也完全继承了他的颜狗本质的爱丽丝如此想道,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开了口。
“那就先待在这里好了。”
“嗯?”兰波眨了眨眼睛,“可是我是敌人?”
现在可还在打仗呢。
“我对这个国家没啥归属感。”爱丽丝撇了撇嘴,她一个大天朝人,这里打仗关她p事,“而且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已经太晚了吗?要计较这种事情的话,我还做这些干什么?”
“……这也是我想问的。”兰波眷恋的握着女孩的手,“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
“只是顺其自然而已。”爱丽丝随手卷着他的发丝,用非常理所应当的语气开口,“你受了重伤,我发现了,就送去医院了。然后你失忆了,反正我也没穷到吃不起饭,就养着呗。至于之后,虽然我在你出院前就已经把事实查的七七八八了。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进一步确认一下。”
“所以以租房为借口和我接触了吗?”兰波眨了眨眼睛,“也是一个试探。”
“试探的确是试探。”爱丽丝点头,一脸坦荡。
虽然森鸥外这个屑好像对她有什么很奇怪的滤镜,但是爱丽丝自认就是个普通良民。甚至和她的那些同事同学相比,她的三观已经歪得不是一星半点了——她对于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从决定在医院放养兰波开始,对他的评估和观察就没停过。也正是在初步观察觉得可以沟通的前提下,她才会亲自上阵和他接触。
“可是你既然查到了我的资料,就不担心吗?”兰波扬了扬眉稍。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爱丽丝嗤笑。
她查到的是兰波是情报员,又不是查到他是高功反社变态杀人狂。
再说,真要干起来,最终鹿死谁手还两说呢——爱丽丝又不是只有森鸥外。
更何况,满眼迷茫的青年那惨兮兮的样子,确实戳中了爱丽丝的萌点。兰波自己大概没有意识到,他站在那里恹恹发抖的样子,简直就像被孤身遗弃在了雪原上的小孩子。
好在兰波也没有深究,他只是微微蹙起了眉,“但即便如此,这样也太危险了——你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与中也君在某种意义上是敌对的,就应该一开始就把危险扼杀在萌芽里才对。我住院期间,你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处理掉我的。”
那时候的他对森鸥外并不设防,也没有身为情报员时的记忆,特别是最虚弱的那段时间,毒杀或者刺杀,要杀掉他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俨然已经是站在了爱丽丝立场上的发言,小女孩哑然失笑。她眯了眯眼睛,手指一曲就在兰波的额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然后轻轻一哂。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在想什么呢?明明可以沟通的事情为什么要打打杀杀?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
她眯起了眼睛,看着兰波弯了弯嘴角。
“普通人,可是不会因为‘你可能会害我’这种理由就先下手为强去杀人的啊。”
被敲了额头的青年于是怔了怔。然后忽然笑了。“爱丽丝是这么想的啊。”
“是啊。”爱丽丝平静的笑了笑,眉宇间带出了一点儿惯常的慵懒。
兰波笑出了声。
——会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举重若轻的拉他一把的女孩,怎么看都不普通吧。
——但既然她要这么想的话,这样,也好。
爱丽丝并不知道兰波在想什么,她只是伸手点了点下巴,说,“不想回去就先在我这里呆着呗。反正谍报员听名字也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你大可以趁机改个行,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找找其他想做的事情。”
“反正你还年轻。”也不过就和她穿越前差不多大嘛。
“而且整个研究设施都炸飞了,你和中也不说,别人也只会以为你们也都死在了爆炸里。从这个角度来说,留在这里还挺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