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晴雯一个淡淡的,见了柳眉往外跑,忍不住说:“喂,今儿个还是你烧茶炉不?”
柳眉赶紧收腿,“不是不是,今儿个差使就是浇廊下的花。我刚刚都浇好了。”
晴雯便不再言语,任由柳眉出去。
到了潇湘馆,柳眉先瞅厨房送过来的吃食——见是枣儿熬的粳米粥,椒油莼齑酱、酱萝卜炸儿等四样小菜,并一道现炒的芦蒿炒鸡瓜,还有一道糕点吉祥果儿。较之以前潇湘馆的饮食,可是好上了不少。
紫鹃出来见了柳眉,见她打量黛玉的饮食,连说:“这都是托了琏二|奶奶和眉儿的福。”
不过柳眉还是有些遗憾——旁的都罢了,唯独那道芦蒿炒鸡瓜,由园子外头厨房炒好了,再送进园子里来,未免有些凉了,芦蒿有些软趴趴,鸡瓜微老,不是最佳口感状态。
紫鹃笑道:“我们已经挺满足的了。”
柳眉便偷偷地打听黛玉昨晚回来可好,紫鹃知她的意思,赶紧点头,说:“挺好的,回来只看了会儿诗本子,就早早歇下了。”
——终于没有吵起来!
柳眉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啊,她终于也能小小地改变红楼故事了——虽然这功劳不能全归在她头上,可这件事,应该算是她和凤姐一道完成的吧。
在黛玉这里混了小半个时辰,雪雁匆匆跑进来,说是外头热闹着,婆子们正在水边准备撑舡下船。柳眉心热,立即随着雪雁和丰儿两个跑出去看。
只见果然是园中几名力大的媳妇子,正撑了舡子,准备沿着沁芳泉一侧的水道,捞些时新的红菱上来,给贾府上下都尝尝鲜。除了婆子以外,还有些男仆小厮则都守在沁芳泉对岸。
柳眉昨儿在北静别院曾经用红菱入过菜,今天见沁芳闸一带捞起的红菱,个个鲜嫩清脆,不比北静别院的差。她自也欣喜,便打算向领头的仆妇讨一些送到潇湘馆去。
领头的仆妇正是大厨房新任的管事娘子,见了柳眉,又听说是潇湘馆要,哪敢不肯,连忙命人将采下的红菱捡大个儿的挑出来,装在竹簸箩里交给柳眉。
“琏二|奶奶吩咐下的,说是自家池子里长着的,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捞了给老太太、太太、姑娘们尝个新鲜。几个会撑船捞菱的媳妇子也能分得些好处。”
又是凤姐吩咐的?
这比后来宝钗探春她们在大观园里兴利除弊可要早了不少啊!
柳眉想起凤姐,出了一会儿神。她记起系统曾经说过的,不能和另外一条任务线的完成者直接联系。现在看起来,柳眉觉得两人其实挺心照不宣的,算是合作愉快。可是这样的情形是否能一直如此延续,却也难说。
正想着,柳眉只见对岸一名五大三粗的小厮正远远地盯着自己看,眼神直勾勾的。遇上柳眉的视线,对方当即咧嘴一笑。
柳眉恼了起来,这一两年她住在贾府里,个头儿是早已开始抽条儿,一张脸也渐渐长开。每天早间净面时照水,那小模样也颇能让她臭美一阵的。
可遇上这样一副尊容的仰慕者,柳眉心里暗恼——毕竟她的颜控属性比较严重。
柳眉不理会对岸那人,抱着一簸箩的鲜菱转身就走,回到潇湘馆,与紫鹃她们几个一道,将水嫩水嫩的红菱一个个都剥了。柳眉烧了滚水来,照着菱身一烫,将菱角尽数烫熟断生,随即加少许酱油、少许茶油,用筷子一拌,拿了给紫鹃她们吃,个个都说好。
只是这红菱性略寒,独黛玉不能多吃,所以只吃了两个,便盈盈笑着看柳眉她们大快朵颐。
到了午间,柳眉自回怡红院歇午,刚歇了没多久,便听窗外佳蕙她们说了一件八卦,说是二太太房里的金钏被撵了。
不用多想,必定是宝玉与金钏午间调笑说顽话,被王夫人听到,当即打了一掌,痛骂一顿,命家里人将金钏领出去。
柳眉脑海里立即浮现了金钏那天到潇湘馆来送燕窝时候的样子,青春而鲜亮,唇上的胭脂娇艳欲滴。
可再一想到后来原著中说起金钏投井死后的惨状——柳眉便背后生出冷汗,翻身起来,匆匆往潇湘馆赶。
算来金钏与柳眉,只见过那么一面而已。金钏之死,不是柳眉所致,也与柳眉无干。柳眉不是啥圣母白莲花,犯不着将这事儿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柳眉却也知道紫鹃是贾府的家生子儿,且与金钏相熟,虽说她不会同情心泛滥,可毕竟另有人会因为金钏之死而痛心。
于是柳眉找到紫鹃,只提了个头,紫鹃便省过来:“你是说……太太将金钏撵了出去?”
“怎么会?”
紫鹃不停地搓着手,看起来也很是紧张。
“金钏在二太太身边当差当了十余年,一向被当做左膀右臂的,这一下被撵了出去,叫她面子上怎么挂得住!”
柳眉心里在给紫鹃点赞,并且暗暗鼓励她再发挥一点想象力。
“是了,我得寻个机会去金钏家看看,好生劝劝她。”紫鹃说着立即就站了起来,往潇湘馆外头走。
“紫鹃姐,你……你提醒下金钏姐的家里人,眼下怕是她最要人关心、要人陪着的时候。”柳眉拐弯抹角地表达她想要说的意思,毕竟她只见过金钏一面,总不能张口就说金钏要寻短见吧!
紫鹃应下,这一去,就是好久。临去时紫鹃拜托柳眉照看黛玉午休,柳眉当然应下。
潇湘馆中,只是赤日当空,竹荫遍地,静无人语。
毫没征兆,系统的声音就在柳眉脑海中响了起来,“这就是你所说的,‘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