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有信话里话外,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家人的事。
这宁有信是任帅的亲兵,以前也曾经做过任帅的司机,他所说的,带阿俏去找人,确实很容易就能做到。
岂料沈谦皱着眉望着阿俏,径直上前,扶着她让她轻轻坐下,随后抬头:“现在所有人都不能草率行事!”
宁有信立即踏上一步,伸出手去拉阿俏的手,同时寒声道:“对不住,这可不是什么草率行事,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与外人不相干!”
这话说得一点儿不客气。岂料沈谦却一点儿也不动气,反而扭过头,望着阿俏,说:“阮家的电话联系不上,但是城外的学校却是有办法联系上的。”
若是宁淑真的是因为阮浩宇的缘故,没能守在电话跟前,那么,只消与浩宇所在的学校联系,就能知道了。
沈谨得了沈谦的提示,当即尝试去联系城外的学校,果然能联系上,而且消息也印证了阿俏的预感没错阮浩宇是出事了。
从学校那里送来的详细消息是,阮浩宇半夜忽然失踪,宿管老师觉得不大对劲,正打算联系家长的时候,却得宁淑打电话过来,向校方确认阮浩宇是不是不在学校。
校方更觉出奇,便问宁淑情况到底如何。宁淑支吾两句,便挂了电话。宿管老师更加觉得不对,将阮浩宇同寝室的同学一起摇起来问话,终于确定,阮浩宇是被人故意带出学校的。
阿俏听沈谨说完这些,始终怔怔的,宁有信向她说话,她也只是轻轻地摇着头,说不出来什么。
这时候,何文山再次过来,邀沈谨沈谦一同前往,与任伯和的余部谈判。这件事自然是如今的头等要事,阿俏不可能拦着沈谦,便由着他去了。她身边就只得宁有信一个人陪着。
说来也奇怪,宁有信自打与阿俏重见,一团心思就只在阿俏一个人身上,似乎世界自此与他无关。
而阿俏却始终注意不到宁有信的存在,她只坐在一旁,以手支颐,默默出神。
宁有信问她一句:“阿俏,你在想什么?”
阿俏口内嘟哝:“我在想,在想……”
她也说不出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头疼欲裂,思绪纷乱,这么多如杂草一般的线索里,她到底要怎么才能抽出一根头呢?
说实话,她这一辈子,也不能说是不努力,可是到头来她阮家的命运依旧与上一世如出一辙:
因为她从中作梗,所以姜曼容不曾前来她阮家做厨娘,而是走上了别的道路可是她父亲阮茂学却照样纳妾;
她的姐姐阮清瑶,也照样被人骗财,若不是周牧云仗义出手,一样会被人骗了色去;
如今轮到她的弟弟阮浩宇,本以为沈谦现身说法,足够让这个小弟辨清人生的道路,在这种时候,却还是会发生这种事……
阿俏觉得无形中有一张网兜头罩下,将她紧紧地缚在网里,始终无法挣脱。
“阿俏,”有人轻轻地摇着她的肩膀。
阿俏这才醒过神来,眨眨眼,颇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不是……”
来人是沈谦,而宁有信则抱着双臂,一脸阴沉,站在屋角,远远盯着他们这边,似乎沈谦若是有半点对不住阿俏的地方,他就会冲上来饱以老拳。
阿俏总想着沈谦此刻该是去忙着他那些家国大事,哪里有功夫去管她,岂料这男人到底还是抽出功夫过来看她。
“我已经问清楚了浩宇的事,”沈谦盯着她的双眼,“浩宇是今天晚上被人绑了去,歹人正在向阮家索要巨额赎金,你母亲正因这件事情奔走,所以才联系不上。”
阿俏听见“巨额赎金”这几个字,眼含惊惧,望着沈谦,问:“今晚任帅的事……”
她想问浩宇的事和今晚“玉蚁山庄”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沈谦摇摇头,说:“已经问明白了歹人的身份,应该是巧合。”
巧得很,浩宇被绑的日子,正巧赶上了任伯和坐镇“玉蚁山庄”,向省城发难的这一夜。
阿俏想了想,点点头,刚要开口向沈谦说点儿什么,沈谦忽然一伸手,手指轻轻地搭在她唇上。
远处宁有信看见,已经全神戒备,往前踏上半步,似乎沈谦再有所动作,他就要不客气。
“什么都别说,只听我一句话!”沈谦眼眸深深,望着他面前的人。
“这件事,你若交给我全权处理,我必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浩宇,和分毫未损的阮家。阿俏,你可愿信我?”
他之所以要堵住阿俏的话,是猜到这个女孩子太过自尊,自己将真相告知之后,她一定会抢着去扛所有的事儿。
可是他怎么能看着她就这么去吃苦受累,去承担一切风雨?
所以他问:你愿不愿信我。
阿俏在对面望着,凝眸片刻,心里冒出几个字:她怎么可能不愿信?
那一夜在惠泉跟前等了那样许久,就是信他无论如何都会过来履约相见。
那时尚且如此,岂有到了现在了,两人越发交心,却越发不信的道理?
“好,既然有你这一点头,我这便放手去做了。”沈谦伸出双臂,将阿俏的双肩一握,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在阿俏的额头上贴了贴,随即转身就走。
阿俏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轻轻咬着下唇,也开始反省她自己。
的确,她在沈谦身边的时候,安全感少之又少。一来以为上辈子因他而死,二来她这一辈子遇上的许多风波,最凶险的时候,总是有这个男人在场。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避得远远的,可越是与这个男人相处,她就越发觉得自己无法逃离。他身上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叫人无法忘怀,无法放手,她这一辈子,似乎都注定了与这人纠缠不止,即便离开,也会反反复复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