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给小钟的,只有恐惧和不断的杀生,他甚至得吃人维生。小钟怕自己怕得要命,恨不得以死相逼,非要离开他不可。不惜封印他,也不愿他再害人。
在小钟眼中,他就是这样的存在?小奎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生活,才是小钟想要的。小钟希望能陪伴在身边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为什么不是他,小奎极度愤怒,为什么小钟选择这女人,而不是选择他!他才是小钟的半身!他才是小钟最重要的另一半!这女人算什么!
小奎忘了自己身处梦境,上前紧抓陆慈颈项,奋力缩紧欲掐死她。
梦中的陆慈被小奎掐得弓起身,梦中的陆慈看不见小奎,她瞪着天花板,向她先生求救,「钟……钟——」
该死的女人,不准你叫他!小奎更加用力。
梦中的钟奎也看不到小奎,只能试着拨开可能存在的敌人。但他怀里还有个婴儿陆仁,护着孩子拼命推开无形的人,突然他扑了个空。
猛地,醒了过来。原本美梦转成恶梦,让他冷汗直流、胆颤心惊。
「你哭了?」
问话的是钟奎,他喘着气,定睛看清眼前林家维。林家维一脸痛苦,两行清泪,怨忿地望着自己。林家维双手抓紧他肩膀,一刻不放松,对着他一直哭着。
「林家维?你是怎么了?」钟奎微抬手,扶上林家维的手肘,觉得被抓得死紧,希望他能松手。
「你突然昏倒了。」小奎试着冷静情绪,咬牙切齿地说着,还流着眼泪。
钟奎微愣,回过神,又说:「啊,是喔。可能是我昨天太晚睡的关系,所以今天才会特别不济。」当然不能说是为了保护大家张开结界,而用尽力气昏倒。自然而然地撒谎。如果是担心他,林家维此时的反应就太奇怪了。钟奎奇怪地看着他。
「老师,别太勉强自己了。」明明是关心的话语,林家维却是悲痛的神情。
「林家维,你还好吧?」他怎么觉得林家维比他更难过、比他还勉强自己。一直哭一直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虽说现在是泡泡族的时代,但林家维的性格明明是阳光爽朗,不像是会轻易哭泣的人,尤其是哭得这么豪迈。眼泪斗大都滴到他衣服、裤子上,晕开一片,奇怪的是他居然觉得这大男孩有点可爱。
「我没事。」小奎声音颤抖,极力压抑住心中涌上的不甘心。
钟奎看他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模样,放下扶住林家维手肘的手,改而拍拍他的背,试图安慰他,说话:「我是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但是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会过去——」小奎低语,否定钟奎的话。脑海里是多年以前,钟奎对他万般憎恶,狠心离他而去的身影。
「会过去的。」钟奎笃定,说着:「再天大的事都会过去。」
那么我已经成为你的过去了吗?小奎想问,内心无限感伤。
「林家维,再天大的事都会过去,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钟奎感触万千。
「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林家维啊。」钟奎回答。仿佛他问了一个蠢问题。
可他不是林家维。小奎苦笑。要是小钟知道是他,还能对他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吗?再天大的事都会过去——小钟能原谅他吗、会吗?其实答案早已十分明显。
如果是林家维,那么小钟是不是就能全心接受?原本想表明身分的小奎,噤口,决定什么都不说。他宁愿保守秘密,用林家维的身分,和小钟重新开始。
「林家维,其他社员呢?」钟奎环顾四周,除了他们,没人在车上。社员们该不会还留在群魔之地白白山中吧。不禁紧张起来。
「还在山上。」小奎据实以告。
钟奎担心得欲起身,可双肩还被人抓着,一动又被压下坐好。错愕询问对方:「你干嘛?」
「不用去找,他们下山了。」小奎说着,微侧身让他看看窗外归来的一行人。
钟奎望去,一群人如他所说,纷纷下山,向游览车走来。然而,眼前这位林家维同学,还不肯放手。他提醒:「林同学,你是不是该放开我了?」
小奎深深凝视,空气都要冻结,最后放开他。诡异地不发一语,坐好。安静地等众人上车。
「老师,你还好吧?突然就昏倒,大家都好担心喔。」一社员询问。
「没事,我昨晚没睡好,以致于太累就昏倒了。」钟奎一脸歉然,跟大伙解释,好让大家放心。眼角瞄向林家维,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对他们不理不睬。
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大哭过的孩子。这人情绪起伏不定,能大哭之后又恢复平静、稳如泰山。钟奎开始怀疑,林家维不是林家维,不是林家维所说的什么第二人格。
这林家维恐怕另有其人。是会对他怨忿相对的人。[3n5b出品]
谁呢?
游览车一路开回学校,钟奎下车,与众人告别。最后离开的是林家维,难得他没要黏着自己,嚷嚷着要跟他回家。无意间,多留意他一会。
收回视线,回学校,到自己办公室拿了一些报告回家。离开办公室时,巧遇隔壁的黄老师(女),两人顺路一道出校门,途中闲聊一番。
「钟老师,你最近是不是有保养?」黄老师询问,观察钟奎好一会了。
「保养?没有啊,怎么了吗?」钟奎摸摸自己的脸,疑惑询问。
「嗯……」黄老师停顿许久,仔仔细细将钟奎打量了一遍,才说话:「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变年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