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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些主要的部洲之主,都接到了龙都的拜帖,一时间诸洲碎裂虚空传送之声不断。
而在龙都之中,一幢幢高楼广阙拱卫的中央,有一座嘲雨楼,楼高百尺,戍守森严。
南颜已经在这楼中被禁足了九日,虽然每日里来伺候的侍从都恭恭敬敬,丝毫没有怠慢之处,但她仍是心下不安。
至少这两日旁敲侧击地打听来看,她娘当年和这位龙主虽然说差点就结为道侣了,但关係当真算不上好。
「……便是隻提龙主年轻的时候,同南芳主的恩怨就不知凡几,好比那一年诸洲的继任者都要去道生天听老道尊讲道,吃住都在那儿,南芳主就与龙主住隔壁。南芳主那时也是爱闹的,要取道生天魂河的水酿酒,半夜里去魂河偷水。」
「那魂河的水是亡者遗念所成,岂是能随便取的,修士沾上了虽不会有性命之危,但天的附魂噩梦是少不了的。」
「可不吗,晚上龙主出来找南芳主,发现人不在,一路追过去发现她在试图汲取魂河的水。为了掩盖罪行,南芳主一脚把龙主踢进魂河里就跑了,害龙主被一个女鬼附身,唱了一夜的歌。」
「听说那是龙主这辈子唱的最后一首歌,忒难听呢。」
「第二天龙主就气急败坏地去找麻烦,南芳主为了躲他在道生天四处躲藏,最后跑到阴阳泉,把坤阴泉的牌子换了,害得龙主追进去找人时被里面入浴的女道徒痛打,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南颜听了一个时辰关于她娘当年和龙主的血海深仇,心神颤抖,只觉面前的小点心是断头餐,吓得赶紧往嘴里塞了块仙桃酥,小心问道:「坤阴泉是什么?」
「南姑娘可能不晓得,那道生天里面有两口挨在一起的阴阳名泉,女修士去坤阴泉,男修士去干阳泉,泉水对梳理灵气有奇效。南芳主后来也觉得做得过了,本来是想道歉的,但龙主从坤阴泉里被打出来后,气得理智全失,什么也不听,又把南芳主踢进了干阳泉。」
南颜:「……那干阳泉里当时有人吗?」
「有不少呢,尤其是未洲的剑雄孟霄楼,直接被南芳主砸了个正着。」给南颜讲这一段的侍女越说越小声,「……听说孟前辈那时候阴差阳错地初吻都没了呢。」
……真是一波厉害的操作。
「后来龙主脾气越来越差,你看我们这龙都的房顶檐角,比其他洲都厚得多,就是为了防龙之湖雷霆震怒,青天白日地劈下个雷来打穿房顶。」
侍女们正说着,外门一声滚雷闷响,随后闪电霹雳落下,南颜明显感到这嘲雨楼上方屋顶阵法被雷劈得一颤。
「看吧,龙主又发怒了,这回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龙主看见我这张脸,肯定是会生气的。
南颜此刻没有戴假面,她那一张肖似南芳主的脸在这龙都待着,简直就像是个通缉犯一般。她还是有点虚的,毕竟一路走来,她发觉南娆当年和这修界不少大人物都有过那么一段,搞得她现在也有点迷茫。
难不成,到时候那么多大人物前任聚在一起一对质,她亲爹要浮出水面了?
侍女见南颜神游天外,盯了一会儿她的脸,捂嘴笑道:「姑娘和南芳主长得真是像,就是打扮素了点,若穿上那件朱雀鸣霄裙,世上就再找不出第二个这般相像的了。」
另一个侍女道:「可惜了,那件朱雀鸣霄裙压在御门宝库里呢,就是想取出来,也得三个太上长老同意才是。」
左右南颜此刻是没什么心思去考虑什么漂亮裙子,她此刻内心正瑟瑟发抖着,唯恐龙主见到她这张脸想起当年深仇大恨,当场送她去见老娘。
作为出家人,南颜越想越觉得佛心颤抖,直到楼下有人来报,侍女道:「南姑娘,龙主请您过去。」
南颜听到外面滚雷声声,不由得缩成一小团儿:「贫尼……贫尼身体不适,可不可以让贫尼在桌子下面休息一会儿?」
她说完,却听那侍女笑道:「姑娘莫怕,不是让您去见龙主,是赤帝瑶宫的逸谷先生来了。」
舅舅!
南颜忙下了嘲雨楼,庭院外有一个盲琴师立在门前,神态忧郁。
之后他似乎是感到南颜向自己跑来,回头时,眉间郁色这才淡去七分。
「舅舅!」南颜自觉小命得保,飞快地蹿到南颐面前,「封妖大阵那里没事了吗?」
「嗯,先前那异变,似是封妖大阵底的须弥鼋觉醒,镇压了许久,又从海底的妖国得来回应说须弥鼋又沉睡过去……过段时日自会有其他化神修士前来勘察。」南颐见她安好,道,「听说你们出去时,在寅洲被元婴修士追杀?」
南颜一愣:「舅舅去过赤帝瑶宫了?」
「此事本不想让你烦扰,但我南氏之中,确实有些陈年宿怨。那些追杀者,必是太妃所派。」
云太妃是南颐生母,南颜本来不想提这一节,道:「我只想找到我娘,查明行凶者谁,了却这一桩仇怨后,其他的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