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狐狸精
穆战霆强行拉着化作嵇炀模样的狐妖拜了把子后,一时百感交集,硬生生拉着他找了个酒馆要喝酒。而狐妖殷琊一直听他絮絮叨叨,心里挂念着仙品灵宝,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作为修士自然是不会喝醉的,但孔州偏南,当地人逢年过节好饮雄黄酒,殷琊两壶下肚,便觉有些晕,一下子没控制住,当众冒出一对醉得软趴趴的狐耳,吓煞了一群百姓。
「……所以,你和一个狐狸精喝到半夜,他都现出原形了,你还没认出来他是个妖?」
穆战霆一边打坐炼化拿乌啼蛇毒液炼製的解毒丹,一边仔细看了看殷琊的模样,又对比了一下嵇炀,还是分辨不出来:「我怎么看得出来,他和嵇炀长得那么像,你看这眉毛,这眼睛,这——」
嵇炀道:「我长得确实也很像我自己,请你从其他地方辨认。」
殷琊毕竟是已开灵的妖修,过了片刻待雄黄酒酒气散尽,他就转醒过来,还没睁眼就察觉三道炼气期的修士气息围在他身边。
他顿时不想醒过来了。
「醒了就起来吧,我们无冤无仇,只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殷琊虽然是炼气圆满,但白日里被筑基修士伤了,如今实力在炼气后期左右,对上三个人怕是讨不了好。
「啧,要不是我有伤。」殷琊盘坐起来,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干坤囊,意外地发现这三个修士没有动他的东西,便少了两分敌意,收起了狐狸耳朵,五官笼上一层雾蒙蒙的紫光,待紫光散去,露出一张带着三分戾气的桃花少年面。
「你们是……诶?」
殷琊的目光凝在嵇炀身后的南颜身上,这丫头委实太胖了,他想忘记都难,不过他记得他之前给这胖丫头下了幻术让她忘记自己,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算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有话快说,我先说好,跟我拼到死,你们也讨不得好。」
嵇炀道:「好,我便开门见山,白日里见道友求购银鲛纱心切——」
穆战霆:「你妈是狐狸还是你爸是狐狸?」
殷琊:「……」
嵇炀道:「战霆,待我先问完可好?」
穆战霆退到低着头不搭腔的南颜旁边,拿出血凰钗跟她说起了话。
「阿颜你看,刚刚有个老和尚给我的,正好你要走了,给你压箱底当嫁妆好不?」
「……」
南颜摇了摇头,面色掩在阴影里。
那是……
嵇炀瞥了一眼穆战霆手中的血凰钗,微微皱眉,他隐约记得此物牵繫着一桩极其麻烦的事,复又转头来继续问眼睛好似长在那血凰钗上的殷琊:「狐兄既出现在秽谷附近,寻银鲛纱无非是为了以此避开秽谷内围的万千阴祝,深入其核心一带……」
殷琊艰难地把眼睛掰回来::「你不要叫我狐兄,听起来像隔壁桌的同窗,叫我殷兄。」
嵇炀对他走兽变飞禽的姓氏不太能理解,但也没纠结,继续道:「百年来无数修士想入秽谷核心一探其中奥秘,本无可厚非,但殷兄既准备万全,我不妨猜一猜,你想寻狐族先祖遗物?」
殷琊眼珠转了转,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秽谷之由来,在凡洲流传记载中,大多隻描述其为百年前诸族大战,正道修士出动七洲之主,决战于秽谷绝地,时有逆道魔修统御诸妖魔顽抗,最后以四洲之主陨落为代价,将妖魔尽诛,又将魔头镇压于其中。而我来之前机缘之下求得一部《七王伏魔录》,详细记载过此战经过,其中参战的有一支天狐族,长于幻术,曾让正道修士吃过大亏,并直接导致巳洲鬼斧宗一门陷落于秽谷,并令巳洲从此化作魔修猖獗之地……」
殷琊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道:「没错,我就是想在先祖遗留的战场上讨些好处,有什么不对?」
「秽谷核心不止有阴祝巡猎,还有迷风诡雾虫母树,元婴之上的修士出入其中尚需小心,你以何为凭?」
殷琊这才对嵇炀刮目相看,他来之前只听说过秽谷核心一带有迷风诡雾可让修士有进无出,那虫母树云云却是闻所未闻,而嵇炀说话时素来气度过人,让人不得不信服。
他紧紧盯着嵇炀,道:「我自是有法可避开迷风诡雾,你先说这三者如何应对,说得出个一二三我再告诉你。」
「迷风乃无向之风,可打乱修士施法的对象,譬如你要拿火球术去攻击妖兽,迷风刮过,火球术可能会打回你自己身上,不过对傀儡类或偃甲类无效。而诡雾乃是阴祝探寻猎物的耳目,诡雾飘忽不定,一旦发现活物,会紧紧跟随,致使修士陷于雾中,直至引来阴祝,将雾中生灵吞没殆尽……至于解决之道,诡雾呈暗红色,在秽谷外买上十几隻灵鸟放于灵兽囊中,来一团就丢一隻灵鸟出去即可,不过若是当场就引来阴祝,此法便无效了。」
殷琊听得眼睛瞪得溜圆:「……还有这种法子?你试过?」
「曾听师者提过。」
「那还有那虫母树呢?」
嵇炀摇了摇头,道:「元婴后期以下,虫母树无解,遇上的话还是趁有点时间写好遗书吧。」
殷琊怀疑道:「你若不是在诳我的话,就凭你这见识,我倒还真的不想赴那些偷尸体的魔修的约,和你一道入秽谷一探看起来更靠谱。」
此时南颜却忽然抬起头来,发红的眼睛盯着殷琊,道:「你说什么偷尸体的魔修?」
殷琊觉得自己印象里应该没得罪过南颜,困惑了片刻,道:「巳洲神棺宗呀,听说他们这回派了不少人,想凭藉尸傀躲过迷风障碍,去取那百年前修士遗体……哪怕是让他们碰上具元婴修士遗体,这些个魔修在秽谷中怕是要横着走。」
南颜呼地一下站起来,同时那边嵇炀一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