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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已落在西山山尖上,孟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稀稀落落的人群,心里暗道侥倖,若非诓得一个冤大头背了她一段,她怎么也不会到得山门。
她捏了捏已经没什么知觉得小腿,狠狠掐了一把,手脚并用地爬过门槛。
「不错,是在落山前到的。」
有一位中年修士似乎在一侧打坐很久了,见了她来,从旁边一堆玉牌里随手拿了一个,问道:「叫什么名字?」
孟盈喘匀了气,道:「孟盈,孟子的孟,盈盈一水间的盈。」
「这是你的门牌,从右侧偏门走去找你的居舍吧。」
孟盈连忙珍而重之地接过来,心里不免雀跃。
修界的修士讲究隐私,纵然是再小的门派,弟子也多是一人一舍。仰月宗虽不算大,但在中域也算是二流门派,足以让她住行无忧。
「晚辈初来乍到,请问前辈,我是住在几层?」
「三层,在你前面有两个,已经进去了。」
三层?
孟盈因为疲累而混沌的脑子慢慢回过劲来,愕然道:「前辈,那第一的是谁?」
「是一个姓南的胖丫头,你们是日头落了才到的,她是两个时辰前就到了,说是要等她哥,坐在门口等了好久。」
「呃……她、她不是个凡人吗?是怎么爬上来的?」
中年修士瞥了她一眼,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人背着上来。」
孟盈一抖,面上发热,道:「前辈见笑了,晚辈日后定不敢偷奸耍滑。」
中年修士道:「心智过人不是什么坏事,但大道无情,眼前你虽走了捷径,他日必会从别处补回来,谨记之。」
「……是。」
孟盈心惊胆战地接过玉牌找到了自己的居舍,这居舍不大,左右两间青石屋带一个小院子,刚一进入就感到四下安静下来,一股清新的带着草木芬芳的气息随着呼吸摄入。
这种气息让人想起了清晨的雨露,新收的稻谷,或是宁静的山泉。
这便是灵气。
孟盈二话不说,推开门随便把床铺了铺倒头就睡。
入门试炼实在是太累了,她足足睡到次日才起身,此时却听外面有人敲门。
孟盈揉着酸痛的胳膊,整理了一下髮鬓,推开门只见嵇炀牵着一个胖丫头站在门前。
「师兄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需与师妹商量。」嵇炀低头看了南颜一眼,道,「你的居舍能不能和这丫头换一换,她住最上层,离我太远,我不放心。」
最上层灵气最为醇厚,孟盈是很想去上层住的,但对方忽然提出,她只怕有诈,小心翼翼道:「师兄和这位……师妹是?」
「义兄妹。」
南颜补充道:「昨天才认识,他说要我每天去找他学功课,嫌爬上爬下麻烦,非要让我下来。」
嵇炀拿余光瞥了一眼南颜,淡淡道:「你不是才说一天见不到我,你就要上吊?」
南颜悲愤道:「那是在你逼我一天写五百个大字之前!我娘绝对没有让你代管我文化课!还把我放在眼皮子下面你至于吗?!」
嵇炀:「头悬樑锥刺股比上吊有意义。」
南颜绝望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瞎咧咧上吊了,让我少写点吧……」
孟盈默然,勉强笑道:「原来是兄妹情深。」
……没错,还生死相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