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她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怕这事传出去。
再则,袭人最不喜宝玉将心放在旁的丫鬟身上,因而这话就算告诉了她,想也不能传到宝玉耳朵里。
说话之时,晴雯不动声色地觑着袭人的神色,却不曾瞧出什么,心里愈疑神疑鬼起来。
若是前世这时候,晴雯必不会疑心这屋子里的人,可经了被诬告的事之后,晴雯便知道,有的害人从来都是无声无息的。
况且袭人从不在人前红脸生气的,谁得罪了她,恐怕也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明白。
然晴雯向来丁是丁卯是卯,没查清楚之前,断没有冤枉人的理,于是也不理会,只拿着包着香囊的帕子,走出屋子,招手叫来了春儿。
“你把这香囊给大奶奶、二奶奶送去,再给鸳鸯姐姐一个,平姑娘一个,就说是我新作的新鲜玩意儿,奶奶、姑娘们拿去玩儿。”
趁左右没人注意,晴雯又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金锞子,塞给春儿,“好妹妹,你待我的心我都知道了,只盼来日还这样待我,这府里凡我有的,自然也少不了妹妹一份。”
春儿喜滋滋地走了,回家又把这事一提,她娘听了,自是对晴雯另眼相待。
晴雯不知道,这春儿的娘,原是后厨一位专做点心的嫂子,春儿爹则是贾家一处铺子的管事,虽在府里不算多有头脸的人,但两辈人在贾府做事,也算是家生子,在下人中的人情往来远不是晴雯可比的。
于是无意之间,晴雯就这么结了个善缘。
晴雯之所以叫春儿送香囊,不过是答谢她的一个由头。
且宝玉从林姑娘处回来,果然有“太太叫你做什么”之问。
晴雯便以香囊之事做由头,推说太太看见三姑娘屋里的香囊,说做得精致,又听说是她做的,便叫给奶奶们也送去一些。
说着,又给了宝玉一个香囊,叫他得空给蓉大奶奶送去。
宝玉信以为真,也就不追问了。
第二日一早,黛玉主仆几人打点好了行装,由琏二爷与身后一班人看顾着,往扬州去了。
晴雯见不能习字,心下无聊,便把四善宝瓶拿在手里,摩挲赏玩起来。
这四善宝瓶里的碧色膏脂,她是断不敢贸然拿来入口的,只是府里到底也没什么活物叫她拿来“试药”。
府里几个主子倒是养了些猫儿雀儿的,可晴雯又怕它们吃了玉瓶里的东西,万一病了死了,既是作孽,又不好交代。
正当晴雯想得出神的时候,绮霰和秋纹两人提着水,打打闹闹地进来了。
“我裙子都湿了,一会儿我先洗。”
“谁叫你在外头闹了,大冷的天,看不冻死你”
晴雯心里顿时来了主意。
既然不敢吃,何妨拿一点来泡澡呢
左右她揉香丸时也沾了不少碧色膏脂融化的水,想来应是无害的。
晴雯打定了主意,等到轮到她洗澡时,便关好房门,用簪子挑出一点碧色膏脂化在水里,脱了衣裳,沉进水中。
带着香气的热水扑在身上,让人如在瑶池一般,晴雯靠在桶臂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与此同时,胤祥一手拄着额头,正昏昏欲睡。
朦胧间,他听见了几个女孩的说话声。
“林姑娘回来了”
“我听二奶奶说,林姑娘这次回来,再不走了。”
胤祥此刻正值半梦半醒之间,闻言正要寻找说话之人,一抬头竟看见一番奇异景象。
是那日卖玉的姑娘
胤祥忙要上前说话,却现自己动弹不得。
这时他才察觉,那日卖玉的姑娘比自己高出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