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罪不起她也不散泡尿照照,自己在宝二爷面前有几分脸面多嫌着她呐”
秋纹向来是这样的脾气,往日晴雯还是块爆炭时,方显不出她来。
如今晴雯收敛了,倒将秋纹衬了出来。
“咱们得脸又能得几时呢”晴雯叹了口气,“也不怕你吃心,难不成咱们还能在宝玉房里待一辈子”
听见晴雯这么说,秋纹露出一丝笑来,促狭地说道“我们没造化,你却未必没有。”
“我可没那个福分,纵是有,我也没那份志气。”
想起前世的事,晴雯的眼神不免有些冷,“通房姨娘,又是什么好事了。再者说,没名没分的,老早就想着这些,才真是没规矩。”
她这么一说,屋里的几个丫鬟顿时有些伤感。
碧痕说道“如今也渐渐大了,没见过爷儿们及冠以后,房里还有十几个丫头的。若是宝玉将来成了亲,咱们几个该去哪,却也没个准呢。”
“怎么没准”麝月往东北方向看去,“二奶奶的院子,就是现成的例。琏二爷从前的丫鬟,不得脸的全都配了小厮,得脸的也不过当了管事娘子,只一个平儿还是二奶奶的陪嫁。”
麝月说到这的时候,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袭人。
谁还能越过她呢
二太太最看不得丫鬟勾缠着宝玉,能留一个袭人已是开了天恩,剩下她们几个,最后也不过嫁了底下的那些臭男人罢了。
此时屋里的几个丫鬟,都是同年生的,今年都不过十四岁,最大的便是晴雯,之后是麝月、秋纹,碧痕和绮霰则再小几个月。
放在外头,这个年纪的女子,再过一年便能嫁人了。
贾府待丫鬟们虽说像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但到底也只能把人多留几年,到了十七八岁,也躲不过嫁人的命运。
这么掰着指头一算,满屋的丫头在这过自在日子的时间,也不过剩下三四年光景。
经晴雯和麝月的一番话,几个丫鬟也都不免忧心忡忡。
她们自小在贾府长大,外头的粗活一概不会,自然也离不开贾府。
且像宝玉这样怜香惜玉的男子到底少见,比起嫁个不知疼不知热的管事、小厮,哪里有半个主子过得舒坦呢
晴雯知道贾府未来的命运,又一向清高自持,自然是不想当姨娘的。
可她却没想到,自己好心提醒一处长大的姐妹们,却令有些人有了旁的心思。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几个丫鬟细品晴雯先前的话,才忽然觉出味来。
晴雯嘴上说自个儿没志气,可说去的话却是最有志气的。
无外乎“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你可别哄我吧”秋纹往西边使眼色,说道“便是你不愿,也得看老祖宗放不放人。”
“咱们府里一向是宽待下人的,我不愿意,难道老祖宗还忍心拿刀逼我不成”晴雯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况且府里又不是没了人了,比我可心的,可有的是呢”
秋纹奇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在府里惯了,哪里过得了外头的苦日子,偏你自去讨苦吃。”
几个丫鬟都知道晴雯性子直,做不来虚伪瞒骗的那一套。
她说不愿意做姨娘,日后也必然没有打嘴的时候。
正因如此,几人才格外好奇。
“这有什么左不过多受些累罢了。”
晴雯先前的话,倒也不全是为了剖白心意。
前世她被撵出园子,不仅没人帮她说话,还有人落井下石。
虽说落井下石的人如今不在屋里,但若说晴雯对冷眼旁观之人全无芥蒂,那也是不可能的。
丫鬟们在一个屋里,所说的话,或多或少,总能传到旁人耳朵里。
晴雯就是要让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无意做姨娘通房,也碍不着别人的利。
她虽多活了一世,但到底只活了十几岁,做游魂的年头倒有些年头,可也都是能看不能做,纸上谈兵罢了。
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个多了些见识的小姑娘,即便知道不能得罪人,却也做不来阿谀奉承的事。
更何况,于晴雯而言,重活一世,自然要活的更好。
若是以后日日都要苦心经营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岂不是浪费大好光阴
她是绝不愿为了荣华富贵,而一生卑躬屈膝的。
而晴雯既然不愿做姨娘,当然也更不愿与这起子污糟事有什么牵扯了。
想到这,她顺嘴说道“你们只看着那些个姨娘通房像半个主子似的享福,却不想想里头也有不得脸的,寻常的婆子也敢踩上一脚。再者说,纵是像二奶奶那样英雄似的人物,也常有人歪派她的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若是主子想打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晴雯兀自说得畅快,却不知道,凤姐儿此刻正从窗外路过,冷不丁地听到丫头们议论自己,便凑近了些,想要一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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