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循着胤祥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一个容貌极为标致的姑娘。
侍卫常年在宫中行走,见过的美人多不胜数,可像眼前这位这样貌美的,却也没有几个。
一时间,姑娘本人,反倒比价值千金的羊脂玉更引人注目了。
侍卫不由偷偷打量了十三阿哥胤祥一眼,暗想着
难道醉心公务的十三爷也动了凡心
别看十三阿哥年纪小,还没到封王的年纪,但十三阿哥从皇上手里接过的差事,却已经多不胜数了。
甚至前几日宫中已有传闻,今年的泰山祭典,皇上有意让十三阿哥主持。
泰山之于纲是何意义,不会有人不明白。
正因如此,十三阿哥进来可谓风头无两。
奇的是这位阿哥年纪轻轻,倒也沉得住气,并不因此和朝臣来往过密,反倒如平常一般,该是如何,依旧如何。
至于那些朝臣送来的礼物和美人,十三爷更是一样也没收。
侍卫心中思量了这许多事,实际上也不过过去了几个呼吸而已。
胤祥低头看着楼下晴雯手里的玉,暗忖此物当不是凡品。
他见晴雯身上衣裳虽旧,却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缂丝衣裳,便以为晴雯是家道中落的小姐,遇见难事,出来典卖家传之物。
胤祥在宫中长大,见遍了天下的奇珍异宝,知道晴雯手中的羊脂玉成色极佳,因此更加断定,晴雯原本出身不低。
于是他抬手叫来侍卫,在侍卫耳边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回了雅间。
楼下,玉器行掌柜的脸色在看到玉的瞬间,就转怒为喜。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碗,细细地查看了许久,才略有些可惜的说道“玉是好玉,这雕工却着实糟蹋了好料。”
晴雯闻言,心中暗笑。
这玉碗原不过是个三流铺子里的样子货,雕工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您老开着玉器行,再找个师傅重新雕饰,又是什么难事”晴雯露了个笑脸,说道“您老也不必诓我,我既能拿出这好东西,自然也知道它值多少银子。”
两人正说着,店伙忽地从楼上跑了下来,附在掌柜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掌柜的再看向晴雯时,态度就和蔼了许多。
“这是哪里的话俗话说得好,和气生财,我这铺子开了这许多年,在京城也算有口皆碑,怎会诓你一个小姑娘依我看,这玉的确不错,只是雕工差些。这样吧,一口价八百两,我收了。”
原本极品的羊脂玉,一枚玉镯就值几千两银子,然而晴雯手里的玉碗是调香所用,个头大不,即便重新切了,也只能做些吊坠、玉佩来卖,故而价钱也就低了不少。
何况玉器行掌柜到底不会做赔本买卖,价钱再压一些,也在晴雯预料当中。
反而是晴雯自己,暂时并不想拿回去这许多银子。
她如今还不是自由身,身上纵有再多的银子,只要得罪了太太,也是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前世她被二太太撵出了园子,一件东西也不许带出去,若不是宝玉叫人包了她的东西送出来,她那对兄嫂,也不了三百两的横财。
今生晴雯虽是时时谨慎,却也不愿把那么多银子放在贾府。
她们这些卖身为奴的丫鬟,若不是主子给了恩典,别说八百两银子,便是八千两也赎不了身。
更何况奴才的一切,本就是主子的,就是被主家拿了去,也没地方说理去。
只是晴雯自己日日待在贾府,兄嫂又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又能把银子藏在哪里呢
“姑娘、姑娘”
掌柜的迟迟不见晴雯答复,只得出声催促。
晴雯回过神来,斟酌着说道“我一个女孩儿家,哪里拿得动八百两银子,掌柜的若要收,就给我折成银票吧”
掌柜的本就是受楼上那位的吩咐,自然没什么好不答应的。
于是,不多时,晴雯便提着仅剩几包点心的包袱,怀里揣着几张银票,离开了玉器行,往赖妈妈家的方向去了。
晴雯走后,侍卫捧着玉碗,送到了胤祥跟前。
“十三爷。”
胤祥拿起玉碗,指尖触到玉上,只觉得触手生温。
“可惜了。”
“奴才看那姑娘不像是穷苦出身,许是家道中落,才拿了些物件来卖,家里或有更好的也说不准。”
侍卫见胤祥并未露出不悦之色,继续说道“家道中落之人最缺的就是银子,奴才去走一趟,给足了银子换她的宝贝,总也好过被当铺的人压价。这个道理,想必他们自己也明白。”
“不了。”胤祥摇了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救急都不舍得拿出来的,自然是珍爱之物,我又怎好以势压人呢”
侍卫连忙低下头,“十三爷说的是,是奴才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