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秘书处的人很明显在憋笑了,倒是林牧,在王助理的话语中笑了出来,将他的手拂开,然后说:“可以送朋友去一趟陵园吗?然后去机场后帮我把车开回云水居。”
王助理耸耸肩:“当然可以。”
……
自从那天程安安在窗子外见过林牧后,每次打开窗子再泼水时她总会先确认一下没人才会把水泼出去,可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牧都没有再出现过,甚至程安安都不得不怀疑那天窗外的林牧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林珊寄过来的那封信程安安没有打开过,她也不想打开了,无论里面是什么内容,她都不想知道了。
假期结束的头一天程安安去了山上,在程时和梁爽的坟前她把林珊寄来的那封信烧了,如果里面是忏悔之词的话那也不该是对她忏悔,毕竟现在他们都深埋于黄土之下,而她这个活着的人又有什么就连想恨都没有了任何的念头。
恨一个人真的是太辛苦了,它们就像是空气一样围绕在她的身边,让她时时记着那些过去,可是无论是抬手间还是回眸间,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过他们的样子,就任由那些恨意支配着自己的情绪。
无论是程青山也好,还是林珊也罢,又或者是沈雅以及旁的人,她都不恨了,并不是因为她觉得他们死了就该被原谅了,而是程安安放过了自己,想要换取新的重生。
从墓地里出来天色还早,程安安就去了寺庙里,正值暑假,寺庙里的人是很多的,程安安熟门熟路的绕到寺庙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
推门进去时刚好是认识的师傅也从里面要出来,看见程安安来就双手合十对她行了个佛礼,程安安也回之。
然后那师傅问她:“是来抄佛经的吗?”
程安安说是,然后说道:“明天假期就结束要回去工作了,现在天还早,打算来抄抄佛经,等天色晚了点完蜡烛就再下山。”
师傅再次对程安安行了个佛礼:“愿您平安。”
“谢谢。”
这个地方程安安已经很熟了,自己找了笔和纸就坐在了院里的石桌前开始誊抄书籍上的那些文字,这一低头再抬起已经是暮色时分了。
远处海平面上的太阳散发着晚霞的橙红色,将海面也都染上了颜色,并且波光粼粼的,景色十分的漂亮。
寺庙里有一棵年岁已长的合欢树,八月的合欢已经过了花期,不过大概是因为山上气候的原因,寺庙里的这棵合欢树总是凋谢的很慢,如今抬眸看去依旧是开着粉色的绒花。
小的时候程安安总听那些老人说:“合欢树下有鬼。”
后来梁爽死了以后她曾经在镇子上那棵树下站了整整一晚上,她希望可以像那些老人说的那样,能遇见鬼,那么她想问问梁爽在下面过得好不好,可是直到太阳一点点的从海面透出光亮将所有事物再次归于明亮,程安安都没有看见鬼。
而眼下程安安却在抬眸看向不远处时愣是吓了一跳,院内不远处的那棵合欢树边当真有个人立身站于树下,不过程安安在惊恐之余就看了出来站在树下的人是谁。
正是前几天那个来去无影踪的林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在树下站了多久,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不过程安安转念一想觉得有点奇怪,寺庙这个院子是不会让除了永安镇以外的人进来的。
倒也不是有歧视的原因,是因为这院子实属不大,这些年又因为景区开发的原因庙里的香火也算得上是鼎盛的了,以至于每年永安镇里的人想要上山抄经烧给亡人都没有了地方,这才将这院封了起来。
林牧也察觉到了程安安在看他,他也只是走近到她的身旁,将她手中那些超好的经文卷在手里然后放到院内的火炉里,火光随着纸蔓延而上,将林牧的侧脸都染上了虔诚的颜色。
程安安以为他来总是要说点什么的,可是林牧什么都不说,她走他也就走,她停他也就停,就连程安安去寺庙外点蜡烛发现自己没有带打火机,林牧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她。
等程安安点完蜡烛在蒲垫上跪拜,林牧就跪在她的旁边,也跟着拜,直到两人一起并肩下山林牧都未曾开口说一个字,甚至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程安安有些气,可是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气,回去的路上还赌气般的加快脚步将林牧甩在了身后一截,却又在拐弯时忍不住躲着偷瞄林牧。
他走的不快,能看得出来他的腿是有些不舒服的,可是程安安却更气了,气自己为什么要走那么快,也气林牧明明都来了却又什么都不说,难不成还要她去哄他不成。
程安安在拐角处假意买了两瓶水等着林牧追上来,递给他一瓶,林牧接过说了谢谢,却将手中的水拧开然后递给程安安,自己又将她手里握着的那瓶水拿到自己手里。
等走到程青松家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林牧没有再跟着程安安进去了,而是驻足于门外,程安安走在前面没有注意,自己径直就进了门,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从文城带回来的拐杖拿了出来又出了门,可是门外已经没有林牧的身影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程安安低头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好像也有点不太会跟林牧单独相处了,正要回去时就听见似是林牧在喊她。
头微偏看过去还真是林牧又回来了,走近后程安安还未将手中的拐杖递过去,就听见林牧十分不好意思的开口。
他说:“可以借我点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