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珊却开口说道：“我快死了，有些话想要说给想知道的人听，我是江城林家的女儿。”
听电话的人只短暂的思考了三秒后便答应了她，并且给旁边的人做比着口型：“去给张勉打电话，然后联系文城警方！”
江城林家此刻无疑是除文城灾情外最有关注度的新闻了，可是对方答应转拨并不是因为林珊说自己是江城林家的女儿，而是她说她快死了。
切了一条原本要播的新闻变成了音频直播，大概还是永州电视台历年来的第一次，准备工作做得很快，得知可以开始了后那人又问旁边的人：“联系上张勉了吗？”
“没有联系上张勉，不过打通程安安的电话了，组长，要先把音频切进去吗？时间已经开始了。”
“那报警了吗？”
“小张已经联系上了。”
“切！”
然后那人对着手机听筒说道：“林小姐，可以开始了。”
几乎是在音频切出去的同时，程安安接了电话。
林珊的话很是简单，不过因为声音虚弱，她的语速也跟着变得缓慢。
她叫的是林深的名字，却在开口后又改了口说道：“二哥，要是我没能回去你也不要难过，长这么大我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我只是想提前去见见她，林家没有散，我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陪着你们。”
“二哥，对不起，似乎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了，你说的对，我病了，自欺欺人也是一种病，我真的太累了。”
声音戛然而止，不确定林珊是否已经把想说的话说完了，拿下耳机对着外面的的人比手势，然后问道：“警方怎么说，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在文城。”
林珊说的这些话无疑也是落在了程安安的耳朵里，组长接过电话对着程安安说了一个地址，然后说：“已经报警了，你让张勉跟着你一起过去。”
程安安的声音明显已经有了哭腔，她有些难过：“好。”
组长再次开口说道：“程安安，坚强点。”
通话结束，音频被切了出来，因为林珊没有再开口说过话，那通电话也在无声中挂断，而新闻部的电话却顿时惊动了整个办公室。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冒险的，或许这些电话有打来责怪的，也有打来询问的，可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林珊原本还想说四年前那场意外的，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要是开了口无疑就是否定了他们努力澄清的种种，况且她承认了，对林氏也是有着致命打击的，她不能，于是那通电话就结束在了这样的没头没脑里。
她希望林深可以听到，林珊知道自己的思绪已经开始变得迟缓了，那些控制幻觉的药物是不能多吃的，可是她看着程时就那么站在她的面前，她控制不住自己，就下意识的那么做了。
眼皮是沉重的，林珊半寐半醒的爬上床平躺着，房间里的座机又响了起来。
这房子是初来文城时林珊自己买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办理过户手续她就去了山里，原本这次来时打算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好的，她打算留在文城了。
座机是房东留下来的，林珊没有用过，用它打了永州电视台的电话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却打通了，或许一切都是有最好的安排的。
这通来电，林珊还是选择了接听，对方的喘息声很大，似乎是在跑，林珊听得出来是程安安。
林珊笑了，她说：“没想到你还会找我。”
程安安无疑是很焦急的，她说：“林珊，你要是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你凭什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去死！程时没了我比任何人都痛苦，凭什么你要去死！”
林珊依旧在笑：“我说过了，我没有要你原谅我。”说这话时林珊目光诺向窗外，她似是看见了那覆盖着白雪的垂柳冒出了绿色的新芽，是的，就是绿色的新芽，还不止一支。
笑容无疑在林珊的脸上绽放成了最好看的弧度，就连原本有些虚弱的声音都沾染上了喜悦，她对还在发火哭泣的程安安说：“程安安，春天真的来了。”
她说：“程安安，你别哭，我给你寄了信，你要记得看，我对不起你我知道。”
可是也只能是知道了。
林珊没有再开口说话了，手指垂落，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可耳边依旧有微风吹过的声音，对，林珊听到了那些风的声音。
她不难过，她只看着窗外垂柳的新枝笑，是该高兴的，林珊没想到原本属于她的这座城市终于迎来了春天。
而在三万英尺高空，林牧从江城正奔赴往文城，他是要去把林珊带回家的，可林牧却在半寐中落泪，梦里林珊扬着笑意朝他走来。
却在走近他时顿住了脚步，然后开口道：“大哥，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