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闻言眼中露出了喜色，看着程安安确认般的问了一遍：“真的吗？姐姐没骗我吧，不过林老师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林老师从来都不骗我的。”
程安安对那孩子说道：“好好读书，读书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读书可以让你有更多的选择个出路。”
这是宋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不过大概是因为这孩子让程安安想到了程时，程安安站在原地一时就红了眼眶，她怎么会骗他呢，程时也是十六七岁了才上了初中，而且成绩还差得一塌糊涂。
甚至程安安都还来不及给他请个补习老师，他就离开她去找母亲了。
食堂里没有桌子，程安安就端着碗跟张勉并排坐在一张长木椅上，林珊则在他们的另一头，张勉则一直都在和林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张勉是真的有些想老婆孩子了，来了这里马上就三天了，又没有信号，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视频回去都没办法，带来的电脑也只能做记录用，还坚持不了多大会儿就冻没电了，所以张勉的采访其实做的也算艰难。
张勉问道：“林老师，你们这里是没有任何一个角度可以找到信号吗？”
林珊正在给一个看着才五六岁的孩子擦着辫子上蹭上的灰，听到张勉的话后回答道：“再往高处走走，那里靠近信号塔一些，可以找到一点信号，不过要是遇见下雪就不好说了。”
闻言张勉又拐了拐程安安，程安安没注意，差点手里的碗都扔了出去，吓了一跳后立马握紧手中的碗，程安安的眼睛还有些红，埋着头继续吃饭，然后愤愤然的问张勉：“干嘛！”
“吃完饭一起往上走走吧，我想给家里打给电话，你也给蒋朝打个电话吧，这么多天联系不上你估计要着急了。”
程安安正大口的扒着饭，被张勉这话说的忽然吸了一粒米到嗓管里，没来得及辩驳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张勉立马给她拍着背。
“不去就不去嘛，生这么大火气。”
程安安终于止住了咳嗽，不过也懒得辩驳了，将碗里的饭都吃干净后握着手里说道：“去！”然后就拿着碗去了水管边冲洗。
然后张勉再次因为她的忽然起身失了重心跌坐在地，食堂里都是孩子们哈哈哈的哄堂大笑声，当然除了林珊。
这趟出来的久，总是要给刘芹打个报个平安的。
……
晚上出发前，林珊在程安安回到房间后递给了她一件军用大衣，然后说：“山上的风大，你们估计不好找，穿件衣服去吧。”
程安安没有应她，那间衣服自然也是不会去接的，只在自己的包里抽了一件抓绒衣和毛衣穿上，好在羽绒服够宽大，即使里面穿的臃肿些也没还是能将拉链从底拉带头。
张勉站在门口处等程安安，敲门推开后就看到林珊两只手拿着那件衣服，而程安安却视若无睹，为了缓解这有些尴尬的气氛立马笑着接过林珊手里的军用大衣说：“谢谢啊，正好山上冷。”
林珊没说什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批改今天的作业了，而程安安则从头到脚睨了张勉一眼，没忍住说道：“你要穿几件。”说完错开他自己先出去了。
张勉本身自己就穿着一件的了，只是想着毕竟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下山，而因为网络的事情这里采录的资料也发不回去，总是不要不要弄得太尴尬得好。
可他最后发现，林珊泰然自若，程安安则毫无波澜，好像觉得尴尬的只有他自己一样，抬脚追了上去，忍不住吐槽到：“你没有心。”
可还是打算将那件大衣披在程安安的身上，虽说程安安身体硬朗得壮如牛，并且他们也备着足够的药品，但最好还是不要生病的好，这些地方海拔高，要是感冒发烧什么的肯定会难受的。
不过程安安自然是不领这个情的，肩膀一扭大衣就滑落掉了：“我不要，我穿的很多了。”
倒也不是嘴硬，程安安觉得自己的确穿的很多了，甚至人走起来都有些僵硬，不过等越往上走程安安就觉得越失策了，这风哪是衣服扛得住的，简直就是王者级的风力发电。
不过也走得差不多了，张勉和程安安两个人就举着手机四处转悠，终于在一个角度刁钻的地方手机的右上角冒出了两格信号。
程安安看向不远处还在举着手机的张勉唤道：“张勉！这里这里！”
张勉立马百米冲刺的跑了过去，可他一过去两人立马平分了那两格信号，一人一格，不过张勉也很满足了，立马给他老婆打了电话。
一接通就抢着开口说：“老婆！你听我说！我跟你说！”
语气极其浮夸，程安安笑着蹲在地上这才点开程阳之前发过来的那个视频，转了好几分钟终于以一种十分卡顿和不稳定的方式播放了出来。
程阳前几年结了婚，也生了孩子，视频里就是程阳的儿子奶声奶气的喊着她姑姑，程安安笑着退出了视频，又把这两天手机拍的照片发给台里的主编，想着先把这些照片刊登出去，已经是冬天了，这些孩子身上的衣服都太单薄了，食堂里吃饭也总该是需要桌子的。
还有那些教室的房屋桌椅，很多地方都需要改善了，就连老师宿舍的床竟然都是用砖头和木板搭起来的，倒是孩子们的还行，至少是木制的上下床，被子也算厚实。
不过那个男老师说，这些都是林珊来了这里后才置办的，而且花的都是她自己的钱。
照片因为要发送原图，所以进度也是十分的缓慢，程安安举着手机只觉得手都要没知觉了，只怕到时候照片还没发出去手机先没电了。
想着于是就收回了手，打算先给程阳发个消息的，结果刚打开界面就有电话进来了。
是陌生号码，来自江城，程安安下意识的忽然想起跟林牧说自己三天后回去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起来，将手机贴在耳朵上，而背景音在则是张勉十分用力的对着电话在说：“我真的好想你啊！”
程安安往旁边挪了挪，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卡顿和滋滋的电流声，程安安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于是半捂着听筒说道：“是林先生吗？”
对方回道：“是我。”
程安安忽然觉得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飘在自己的脸上，一抬头看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雪花来的很急，大片大片的砸在他们的身上。
程安安依旧听不清楚林牧说了什么，断断续续的，她伸出手去接了一下飘落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里立马化成水没了踪影。
然后程安安脸上有了笑意，缓缓的开口说道：“林牧，下雪了。”
再然后程安安的耳边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只有张勉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去，又没有信号了，又没说上再见。”
程安安将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拿了下来看了一眼，还真是又没有信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