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机场的路上Emma第一次提及了那个她未曾见过年的女人，只是为了林牧。
“林牧，如果真的忘不掉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林牧正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表打算调回帝都时间，Emma的话无疑是让他手上的动作一滞，腾在半空中摇摆着的表扣勾住了他手腕上戴着的红绳，似是拉扯住了他的脉搏，林牧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来自心理上的。
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伸手将表扣从绳子上解下来，然后依旧不动声色的调整着自己手表上的时间，确认好无误后将拨动针往里一推又再次戴回到了手上。
Emma见林牧是有意不答的，又继续开口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可是……”
Emma的话没说完就被林牧开口打断，语气是淡然的：“好了，不要再说了。”说这话时林牧依旧是垂眸在摆弄着自己已经戴好了的手表，Emma看不到的思绪。
可能从林牧的言语中感知到，summer曾经说过的没错，林牧十分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直接而又赤裸的提及程安安这个人。
四年零一个月，林牧的脑海里立马就跳出了这个数字，这是程安安离开的第四年零一个月，即使并没有刻意去记住这些日子，可总是在被旁人提及是时立马精准无误的计算出这些因离别而拉锯出来的时光，所以林牧不喜欢任何人提及他，无非只是让他在这些时间上无意识的叠加叠加再叠加。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从他三十岁到如今三十四岁，林牧深刻的知道时间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带走的只有岁月罢了。
不过林牧到底还是将自己的情绪悉数隐藏再转化为笑意收回目光，看着Emma笑道：“不说这些了，我刚才想了一下，等我从江城回来就给你放个长假，等到你生了孩子以后再回来行不行？”
Emma怎么会听不出林牧故意转移的话题，也只好做了罢接了林牧的话：“带薪吗？”
“那肯定的，我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了，多陪陪你老公吧，他一个人带孩子也挺洗辛苦的。”
Emma笑，眼窝下有浅浅的皱纹：“我替我老公谢谢你了。”
林牧笑着又摆弄了一下手腕上勾住红绳的表说道：“应该的。”
不过很快Emma敛了笑意，她想起了宋延，然后瞥了林牧一眼问道：“宋延依旧还没有消息吗？”
林牧垂下半抬着的胳膊摇了摇头：“没有。”
就像王助理说的那样，宋延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伴随着秦素的死在这世上烟消云散了。
……
这些年江城的变化也算是比较大的，尤其是四馆一中心附近，原本空着的不少商厦都已经入驻满了商家，现在成了整个江城最为热闹的地方。
不过唯一不变的大概是江城的交通依旧十分的拥挤，堵车依旧是常态，而开着车的王助理却是难得的兴奋，活脱脱的像个江城的接待导游，没走几步踩下刹车时就会侃侃而谈的向林牧介绍着眼前的见闻。
车停在四馆一中心正对面的时候王助理数不清因为堵车而踩下了刹车，但是也不烦躁，降下了车窗看着不马路对面的四馆一中心对林牧介绍着。
“那里我就不用多说了吧，毕竟是出自您的创作，还拿了奖项的，江城每年的各种地方会议和大大小小的比赛基本都会在这里举行，平时呢也成了许多人来江城打卡必备的地方。”
林牧有些不太懂这个打卡的意思，不过倒是觉得王助理一如既往的有些聒噪，不过倒是依旧是那个让他很熟悉的王助理。
林牧也只好顺着他说的看过去，人多并不奇怪，毕竟一开始这里就是作为新区中心扩建的，在再加上地方扶持和品牌入驻以及各种有力的宣传，人自然是不少的。
不过好像也多的有点出奇了，林牧目光看过去的地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撮人熙熙攘攘的围在一起，林牧问道：“那里是在做什么？”
王助理也伸长了脖子去看，然后恍然大悟道：“应该是品牌在做折扣吧，马上平安夜了很多品牌都在搞折扣，有些人半夜就来排队买，一点也不夸张。”
可林牧怎么看都不像品牌店在搞折扣，不过没看两眼就看到人堆里不知道是谁扔出了个什么东西就立马乱做了一团，原本人就多，这下更是直接一个挨一个的睡倒了一片。
就连王助理都否认了自己之前说的话，有点惊讶道：“这怎么看着不像搞折扣，像打架了呢。”
不过王助理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依旧伸长了脖子四处看哪里有停车的地方，一边看一边说着：“林先生，到了。”
王助理是有些佩服何娟的，林牧刚回来不过才两天的时间就给主动替林牧接了一些之前一直啃不下来的业务，还一脸无奈的说道：“谁让那些人只买林牧的帐呢。”
王助理走在前面领着林牧往同那些人约好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对林牧说道：“都是一些之前没有合作过的公司，前几年吃了网络电商的红利发家的太快，以至于都是一些财大气粗的人，以为自己手里的公司是多值钱呢，之前何总接触过很多次都吃了闭门羹，这次听说您回来一个个倒是殷勤。”
说完后又补充道：“不过这两年的场上生意有些复杂了，林先生大概会有些不适应。”
说话间就到了会所包厢门口，林牧轻拍自己西服的衣角，然后睨了王助理一眼，眼神里的意思王助理自行解读了一下大概是：你是在教我做生意吗？
门推开后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刺鼻的酒味，林牧看过去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几瓶价值不菲的白酒和红酒，而坐在位子上的那些人面前的酒杯都是仍有余留的液体的。
坐着的人有林牧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可即使是见过林牧大概也叫不上名字了，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罢了，其中一人迎了上来就给林牧递了一支烟，林牧抬手婉拒。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那人悻悻的笑了笑说着没事，然后朝着外面站着的服务名挑了一下眉神情有些暧昧的说着：“还不上菜上酒。”
然后半弓着腰将林牧领入座位后给他介绍着在坐的那些人，一一介绍完后才将手掌收回置于自己胸前说道：“林先生大概不记得我了，那年在江城我陪着当时建局的王副总见过您。”
林牧还未作答旁边就有人唇上叼着烟，斜靠在軟椅上大声的笑着说道：“哎呀，那些都是过去世了，现在建局一把手不适被你牢牢的攒在手里了吗？”说完旁的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牧也低头一笑，嘲讽之意顺着嘴角溢出藏也藏不住。
坐下后拿过旁边的热毛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后又轻拍自己手肘处和衣服下摆，他觉得何娟大概真的喜事将近，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了，就这些人——
而旁边的王助理则从林牧的这些动作中很是明显的察觉到了林牧的不悦，原本想凑过去说就算现在离开也没有关系的，可还未开口门就再次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也不知道家庭是有多么饥寒交迫的女孩，穿着身上的衣服料子更是一个比一个少，不过王助理也着实为在坐的人捏了一把汗。
这些人犯了林牧的忌讳，还一个个脸上都录着不明神色的笑意，脸上的肥肉就连他看着就觉得恶心。
果然还没等家庭饥寒交迫的女孩全部都走进来林牧就直接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却在最后一个人走进来时又顿住了所有的动作，只剩脸色如川剧变脸般的冷了下去。
而对方也没有比林牧好到哪里去，手里端着的就哇啦全部摔落在地，包厢里一时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和动静，就旁边的王助理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气氛无疑是在刹那间就降到了冰点，而那些存在于过往中的风风雨雨就如同今日江城的天气一样，终于迎来了沉闷已久的暴风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