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见陈方吃惊又似乎不太吃惊的样子,心下不由一愣,问道,“将军早先便知晓了么?”
陈方看那劫粮的嚣张狂徒尽数伏诛,哈哈哈大笑,心下又不免惋惜,本都是有才有能有胆有魄之人,奈何是非不分要做贼。
他身为武将,却也粗中有细,知晓君臣相处,最忌臣与臣间亲疏不均,尤其他还是麒麟军老将,徐令则是前朝旧臣。
陈方朝徐令拱手道,“前几日将军可有收到陛下的锦囊。”
徐令应声称是,自怀中的纳袋里拿出锦囊,打开看,里面半片明黄上御笔清正:
护君粮草,除将军后顾之忧,诺至。
出征前他确实与陛下商议过粮草运送的事,陛下叫他放心打,六日前信兵送了锦囊来,他一直妥帖收藏,并未打开过。
陈方摸了摸后脑勺,把自己的锦囊给了徐将军,上书:
既已看,知之做不知,一切照常。
徐将军秉性端正,说了见到元呺再看,必定就是见了元呺再看,而他陈方性格粗放,好奇心重,所以忍了一日两日,第三日终于忍不住打开了锦囊。
但他打定主意要护好粮草,不麻烦陛下操心,一路上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万万没料到劫匪早先知道了他更改卸粮码头的消息,更没有料到劫匪截获船只后不是往后退,而是继续往壶口前行。
更绝对料不到这些劫匪竟能将粮食从江上弄到崖顶,还是这么多粮食。
徐令看到两张截然不同的布帛,不由哈哈大笑,叹息道,“陛下料事如神也。”
又忍不住问,“陛下如何得知匪贼会在此处埋伏?”
陈方摸了摸后脑勺,“我只是将涡河的情况,以及更改卸粮码头的事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给了陛下。”
无论如何,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游侠虽众,但一次诛杀八百,这一带就算没有灭尽,也留不下什么了,转上6地以后,有大军护送,没有人再敢打军粮的主意。
六人才能扛得动的巧工机关,虽是笨重,但徐令和陈方都想带走,元呺拱手行礼,“已经准备了两名精通此道的工曹,将东西带回去精研,研究出图册,介时再送来与各位将军。”
前方战事要紧,两名将军都不再耽搁,陈方回想,倒是笑了一声,“原本卸了粮食,要绕过壶口,连夜赶路至少也还需要两日光景,这下赖他们功劳,粮食走水路一直走到了壶口,我们快马加鞭奔袭,节省了一日半的功夫,哈。”
徐令亦松口气,心中安稳,不由看向中郎将,以及他身后的弓箭手。
元呺立刻道,“宫中还另有虎贲将,羽林卫听用,此去宿州,我等听凭两位将军差遣。”
徐令、陈方不由大喜,面北叩谢圣恩,比起麒麟军,禁军的身手又好上许多,能得其相助,再好不过了。
中正楼地牢里,守卫,守狱人,连带正修缮囚牢的匠人一应皆是昏迷不醒,三人蒙面立于囚牢前,欲砍断锁链将人带出。
伍宗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该死的暴君,竟将先生折磨成这样,我们救先生出去。”
狱中人浑身带血,骨骼错断,连站起来也难,沈恪压着喉咙里的血腥味,劝道,“天下谁人囚得住我,只因当年我本是误杀陛下,愧对陛下,如今自愿入牢,已书信一封,请代为转交平弟,不必相救,你们也不要再私闯禁宫。”
高阁迟疑,如若是误杀,那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书信却没接,“沈侠士不认识我们,我们只是偶然听闻沈侠士的兄长陷入宫中,不得自由,所以前来相救,先生当真不跟我们走么?”
沈恪见三人神情迟疑,压着咳喘劝道,“宫中守备森严,快走罢,小心埋伏。”
三人对视一眼,见其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留下了一些伤药,带上面罩,这便要走了,出了地牢,却被重兵团团围住,四周宫殿屋檐上,布满弓箭手,天罗地网。
崔漾摆手,“虎贲将退下,弓箭手,放箭。”
箭雨过后,地上便多了三具尸体,郭鹏带人清理,崔漾上前,屈膝探手,在那渗满血迹的衣衫上压了压,分别在两人身上摸出了两本秘籍。
崔漾翻看过,起身将其中一卷交给郭鹏,“适合虎贲军练,你收着,背熟,每日教授虎贲卫通练一个时辰。”
郭鹏大喜,虎贲军也格外兴奋,崔漾起身,吩咐道,“你找三人伪造成他们的样子,将‘他们’送去城郊普陀寺囚禁,派重兵把手,事情要做得悄无声息,但也不要太隐蔽。”
郭鹏听懂了,意思是要隐蔽,像是真囚禁,但又不能完全不让人知晓,钓鱼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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