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泷泽薰一个人窝在小屋。
新闻里正播报着昨晚银座生的爆炸案,现场破坏严重,但无人伤亡。
连主持人都在庆幸爆炸生的瞬间十分凑巧。
电视前的泷泽薰环着腿,满脑子想的都是,也不知道那群辅助监督都怎么安抚受惊的人群,他明明听到有人在喊怪物。
泷泽薰笑了一声,继而又转为懊恼的表情。
他挠挠乱成一窝的头,起身去卫生间。
少年弯下腰洗脸,白色的短袖已经很旧了,领口有些脱线变形,胸膛苍白的皮肤露出了一大片。
泷泽在同龄人中属于偏瘦的体型,平时穿着宽松的服装还不算明显,现在只穿着居家服就能看出来背很直,很挺拔,却也很瘦削。
母亲的项链又重新戴回了颈间,只是有一小部分修补材料与原先颜色有所不同,但那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贴近了。
水流冲刷,泷泽薰用手沾着水,把头胡乱翘起的部分抹平。
微卷的头总有自己的想法,尤其在洗完澡后的隔天,泷泽薰甚至想咔嚓一下用剪刀把它剪掉。
他照着镜子,慢慢把头梳理妥当。因为很麻烦,男孩的表情有些急躁,带着些不快和戾气。
泷泽薰注意到了,做练习摆出了个爽朗的表情。
镜中的少年天真烂漫,像从未经受过生活的磋磨。
泷泽又连着做了几个表情,都是叔叔阿姨们会喜欢的青春少年的类型,是他面对陌生人必须表现出的营业模式。
或许全身上下,自己大概也只有这张脸不会被人讨厌了。
“白痴。”
泷泽薰暗骂自己一句,把梳子丢到一边。
镜中明快的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冰冷的年轻人,眉头微微蹙起,像有许多心事。
原来泷泽薰在不笑的时候,居然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可他也只会在独自一人时,才会表露出这种样子。
既然没有人看见,那这个泷泽就不曾存在过。
不,或许七海看到了。
在昏暗的街头,虽然只有一点点。
泷泽薰见过形形色色的成年人,即便是普通的打工,也需要看人眼色,更别提他身上频出的怪事幸运值见底前,泷泽就很少能交得到朋友了。
人们总是短暂地喜欢上他,然后长久地将他抛弃,因为他的坏运气。
但还是有人不介意他身上奇怪的部分。
像是他高中时,在天台遇到的转学不久的夏目贵志。
那天翘课后,泷泽一个人躺在楼顶角落的长椅上。满脑子都在想着,既然自己运气这么差劲,怎么没见到火山喷海啸蔓延
正在泷泽薰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有个陌生而柔和的声音。
“学长,可以让我坐在这里吗”
泷泽薰睁开眼,是个低年级的少年,头颜色很淡。
看上去就是容易受欺负的那种类型。
泷泽坐起身,却没什么伪装的心情。他刚被自己的父亲隔着电话骂了怪物那个一年甚至见不到一次面的亲生父亲。
他告诉对方可以,但是说不定长椅马上就会坏掉。
少年还以为这是学长奇怪的玩笑方式,结果他刚一坐上去,原本结实牢靠的长椅,居然真的塌了。
两个人都摔倒了,泷泽薰躺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栗少年一脸懵,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
“学长是会言灵吗好厉害啊。”
低年级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种没回过神来的天然感。
泷泽支起身子,普通的夏季校服被他穿得乱糟糟的。
明明学生不许佩戴饰品,项链却明晃晃挂在脖间,耳朵上还有一排耳洞,也不知道风纪委员是怎么放他进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