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不太适合创业啊！”
“我不适合创业，你适合玩命啊！我就说你这几天回来怎么这么安分，厂里一个人都没动，一切风平浪静的，我还跟菜头夸你成熟了，稳重了，结果你心里憋着这坏水呢？”
“别急，别急，你这么一说，我倒像是小孩似的。”李卫东摆摆手，“你坐，你坐，来根烟。”
“这次不行，不能听你的，这规模太大了，简直是让蜗牛背大山啊！”
“对对对，我也觉得太心急了，那就先定三家，这三家做得顺了，再扩大到五家，反正这是明年的规划，我听你的。”
高志伟觉得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竟然能说服他？
“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在听你的，咱俩商量嘛。不过这个团队组建的事儿，还得靠你去操办，年后你得管着厂子，还有白原市那头的原料供应，两边都要顾，我这边得忙着市场开拓，正缺人手。”李卫东双手一摊，看着他，没再说话。
“成！”高志伟点头应允了。
两人嘁嘁喳喳讨论了老半天，李卫东这边承诺那边保证，说前期就搞三个厂，等运转顺溜了，再加两个。末了，李卫东还让他走之前再办件事，给合作伙伴送点礼，贵的送不起，就一人给本挂历，上面印点儿广告啥的。
高志伟瞅着鬼精的李卫东，咧嘴笑了，点点头，站起来出了办公室。
下午，工人们领了薪水，陆陆续续往家赶，剩下一小撮值班的，乐呵呵地守在原地，啥事不干，工资照拿。
李卫东站在办公室门口，望着乌云压顶的天，叹了口气，琢磨着还是早点回家吧，这冬天，说飘雪就飘雪，小雪也能积到小腿，赶上雪灾，半个人都能埋进去。
回家路上，雪花已开始翩翩起舞，晚间李锦华张罗着晚饭。
没多久，李锦华从厨房走出来，见李卫东呆站着，便把手里的饭菜往茶几上一放，说：“你接着站着吧，你就惯着自己吧，我可开吃了。”
餐毕，俩人早早躺下，明天得去农贸市场采购，得忙活一整天，后天得起早赶路回村，就指望这雪别太大，别封了归途。
躺在床上，李锦华仔细盘算着要买的东西，一样也不能落下，每个人的礼物既要实惠又不能失了面子，念叨着念叨着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世界已被白雪覆盖，如同童话仙境，楼下的孩子们裹得像年画上的胖娃娃。
伴随着家长的训斥声，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哪家传出的年味，那种混合的、难以言喻的感觉，让李卫东在窗前怔怔地站了很久。
早晨八点，天刚亮，李卫东已坐进车里，耳边是李锦华的连珠炮，他忽然纳闷这女人的话怎么这么多？
到了农贸市场，自然成了她展示砍价神技的舞台，各种讨价还价，各种埋怨李卫东，东西塞满了后备箱，不满也填满了胸口。
李卫东第一次深切体会到，当男人真不容易，特别是在农贸市场，感觉自己就像那待宰的公鸡，他猜不透是哪家的婆娘能在砍价大战中胜出，正如他自己永远猜不到哪句话会让自己少砍几块钱。
在摊位前，买卖双方仿佛都有深仇大恨，卖家装得像亏本，买家显得超预算，而一旦上车，她的脸上就绽放出胜利者的笑容。
李卫东想，那些摊主脸上应该也是这种表情吧。
忙活到下午，两人才回家，李卫东累得够呛，而李锦华依旧精神饱满，拿起电话就给村里的小卖部打过去，确认了明天的回程。
次日，李卫东又被早早地从被窝拽起来，烦躁时，他恨不得找个时间隧道穿越回去。
“洗脸吃饭，准备出发了，快点！”李锦华像打了兴奋剂。
“现在不行，路上全是雪，一夜冷冻，车容易打滑，九点后再走，中午前到就行，又不是出省。”李卫东找借口抱着枕头，打算再眯一会儿。
上午九点多，李卫东才起床洗漱吃早餐，一切收拾停当已是九点半，李锦华坐在副驾上嘀咕别误了时辰。
李锦华的家，在市下属一县里的一个镇，人丁兴旺，足足有三、四万人，是当地的大镇。
家里兄妹四个，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最小的就是李卫东。姐姐今年二十一，已经不往外头跑着上班了。
可能是作为家中长女的缘故，家务活儿基本都落她肩上，洗衣做饭无所不能，反倒是让妹妹养成了一点娇气。
妈妈主要做理发工作，爸爸一边种地，一边卖点自家产的东西，生活说不上好坏，就这么过着！
车开进镇子的时候，那些聚在一起聊天的乡亲们都抬起头朝我们这边瞅，最近几天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往家赶了。
村里人爱攀比，谁穿得体面、谁在外头混得风光，免不了要议论一番。但开车回来的，还真不多见。
“这是谁家的？哪家的孩子？这么有出息了？”
“不会是那个整天游手好闲的小子吧？他爱装样子，估计是租的车。”
“不对，车牌不是县里的，是隔壁市的！”
“走，看看是谁，打个招呼。”
李卫东见有人朝这边走来，会心一笑。
如今开辆桑塔纳回村，就像后世开百万元的豪车一样显眼。
“哎呀，这不是那谁吗？李娃家的闺女，锦华啊！”一位大叔穿着件簇新的橙色夹克，虽然冷得直哆嗦，夹克拉链还是敞开着。
“是吗？走，过去瞧瞧。”
李卫东转过身，笑着问道：“我爸还有这雅号呢？”
“你少说两句，真这么喊，看妈让不让你进门。”李锦华嘀咕着，对几位叔叔打招呼：“叔，过年好啊，今年庄稼都长得不错吧？”
李卫东连忙拿起一旁的烟，开始散烟。
一阵寒暄过后，李卫东启动车往胡同里开去。李老家的院子很宽敞，胡同也特别宽。李卫东停好车，邻居贴着窗户看了半天，确认是李卫东一家回来了，便开始了各种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