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这一笔就要两万多，给了就剩几千了。”菜头难以置信地说。
“知道啊。”李卫东看着菜头和韩小强：“你们俩照常，该花的钱别省，和你们没关系，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高志伟瞪大眼睛看着李卫东，想不通这个人怎么能如此镇定，还昨天就知道了，疑惑地问：“黄总给你投钱了？”
“倒没有，不过给了我一个司机的位子。”李卫东不想多搭理高志伟，对着菜头二人说：“你们忙去吧，市场继续搞，不扳倒荣祥食品，咱们不罢休。”
高志伟仔细观察着李卫东脸上的每一丝细微表情，想找出一丝隐藏的紧张，他不明白，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哪来的这么足的底气？菜头和韩小强走后，李卫东收拾了一下桌子，坐下后发现高志伟还在盯着自己，便问：“我脸上开花了？”
“你不急啊？”
“预料之中的事，急啥？”李卫东突然想到什么，问：“上次拍的照片洗出来没？”
“洗出来了，干嘛？”
“那就好。”李卫东点点头，翻看着桌上一堆文件夹，又问：“现在市场占有率怎么样？每天消耗多少货，原材料那边呢？”
“听菜头说，两千多吧，剩下的钱，顶个三四天的样子。”
“足够了！”李卫东合上文件夹，抽出一张纸低头写着，偶尔停笔思索，写到一半说：“最近你手下那些兄弟别瞎忙活了，市场不用再推，发点传单，有大事要做。”
“啥大事？”高志伟疑惑道。
“1011工程听说过吗？”李卫东随口一说。
高志伟心中一紧，这串数字在大城市里可是让人恨得牙痒，不知坑害了多少人，最初的传销原型。
“你疯了吗？这能是你的主意？”
“别一提1011工程就像被踩了尾巴，那叫做1011阳光工程，我这个是1011财富工程，咱们这小地方，懂传销的没几个，就借个名头热闹热闹。”李卫东解释着。
高志伟死死地盯着他，心里那个无奈，对于一个连传销的热度都要蹭的人，他只好点点头问：“你到底想干嘛？”
“把我那天拍的照片印到传单上，再加上几句吸引人的话，告诉大家，我跟银行关系不一般，跟段行长是铁哥们儿，现在国家推出了1011财富工程，主要投资在珠三角，不管投多少，五个月就能收回成本，之后十个月，每个月还给投资人百分之二十的利润，最后本金也全退，名额可不多，谁早谁得利。”
李卫东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高志伟，问道：“听明白了吧？”
高志伟没吭声，站起来走向桌子上的座机，抓起话筒贴到耳边，先是按了个‘1’，接着又按了个‘1’。
“你这是干啥？”李卫东猛地抢过电话挂掉，圆睁着眼睛朝他吼：“你是不是真疯了？”
“打110报警啊，这里有个搞非法集资的，我要是不报警，我不就成了帮凶了嘛。”高志伟瞅着他说道：“你知道这么干得判几年吗？还每月返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这笔钱你能玩转多久？”
“淡定，听我说完，非法集资违法我当然清楚！”李卫东狡猾地笑了笑，说：“比方说，我们集资到了三百万，第一个月返出去六十万，手里剩下两百四十万。有了这些钱，下个月之前我一定能搞定马步远。然后我再告诉大家，非法集资是犯法的，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钱一分不少地退还给大家，他们没损失，我们也不算犯罪。”
高志伟听完，一时愣在那里，过了会儿才回过神，开始鼓掌，啧啧称奇，说：“李总，你幸好去做生意了，不然你这样的人，对社会没啥好处。”
“你夸人都让人不舒服，我知道你心里佩服我。”
高志伟清楚，李卫东是在法律边缘试探，非法集资搞崩资金链，造成巨大损失才承担责任，他这一套，其实是变相借钱用。
“和马步远拼财力，损失肯定不小，这亏空能补上吗？补不上，到时候你还得坐牢，万一有人举报，你就可能被抓……”
高志伟说到一半，停下话头，疑惑地打量了李卫东一眼，问：“这厂子的法人是你吗？”
“先不提这个，以荣祥食品的规模，最少也得投一百多万，但我觉得，有个五六十万应该够了，我们就能调整终端销售，多赚点回来。”
高志伟听着他的连珠炮，心里已明白，这厂子的法人不是他，即便事情败露，也不会抓他，他还有的是时间运作。
高志伟甚至觉得，马步远砸了他的小厂那时起，李卫东就在盘算这一切，把每个环节安排得天衣无缝。
想到这里，高志伟背后一凉，望着笑眯眯的李卫东，心里直打鼓，这人也太记仇了吧，当初那么多行业可以选，偏要进儿童食品，真是小肚鸡肠。
“你觉得如何？”李卫东把自己的计算表放到他面前问。
“您觉得行，那就行，李总，您放心，我对你忠心一片，绝无二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前若有冒犯，请您别介意！”高志伟恭敬地说。
李卫东诧异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您说，我做！”
“挑几个机灵的，这事不能说得太明白，免得留下把柄，暗示一下就行。”李卫东交代道。
“我懂！”
高志伟又讨论了些细节，便带人离开了！
马步远刚挂了田总的电话，满脸堆笑，刘建国见他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拍马屁说：“马总您要是真动手，轻轻一推，咔嚓，直接KO！”
马步远收敛了笑容，抬手做了个压低的手势，开口道：“我还以为他会拖一拖，按合同他能拖半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早晚都一样，估计他也意识到不是您的对手，现在是彻底绝望了。”
马步远只能希望如此，但他和李卫东也打过一段时间交道，这年轻人虽然年轻，但心机颇深，要逼到他崩溃，露出绝望的神情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