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这人脾气也不咋好，就是在外面得忍着点儿。”李卫东接过了烟，点燃后接着说：“我的想法挺简单的，弄个假项目，引他们往里砸钱，再利用银行短期贷款那一套，资金这边拉拉扯扯的，时间上就留出空挡了。只要拖上几天，那些公司就得垮台。到时候咱们再挑几个留着‘放水’，其他的就收编了。你想啊，金全隆那家伙要是倒了，他底下的小弟自然就散了，同乡会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李雄飞琢磨了一下，说：“这招儿不错，能刺激本地经济，对调整经济结构也是个明显的推动力。”
李卫东竖起大拇指，夸奖道：“还是您说话一针见血，听起来就是那么回事儿。”
“那就照你的计划办，我来牵头，搞个资金汇集的地方，你得想办法让他们把钱投进来。至于你怎么具体操作，我不管，老话不是说了吗，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
李卫东点点头，答应了。
出门时，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长舒一口气，他不知道李雄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想去知道，那不是他该涉足的领域。
白华西已经在门外等他了，对她而言，黏着李卫东仿佛是她的宿命，按了按喇叭，开口说：“钱文军找你，已经有点急了。”
李卫东上车，对于钱文军的急迫，他并不意外，若非白华西在他身边，钱文军恐怕一早就找上门了。
“他说了什么？”白华西问。
“没什么，就是对同乡会有点不满，想借我的手动动手脚。”李卫东随口答道。
“我觉得你别掺和太多，李雄飞对同乡会不爽已经很久了，同乡会说到底就是富人帮富人的组织，他想打破这种垄断，两边斗了好几年，而且只要国企一改革，他们马上会拿出钱来收购。”白华西望着李卫东说：“我们不管别的，我们的东西，就得拿回来。”
李卫东起初不明白李雄飞为何要动同乡会，本地企业发展好，对地方经济是好事，对领导也是好事。
现在他似乎懂了点，国家放开国企，目的就是激活民间资本，形成市场竞争，创造健康的商业环境。
如果按照他们的集中行动、集中收购方法，只能让一部分人得利，其他人永远无法参与这场游戏，更别说健康竞争了。
“先去见见钱文军吧！”李卫东既未拒绝也未答应。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先跟他签个意向合同，过几天，我再和他正式签约。”白华西显得有些急。
“市政府的意思是，由政府主导，过几天会推出个大项目，吸引大量资金。”李卫东缓缓道。
“什么意思？这关我们什么事？”白华西有些不耐烦，“这么简单的事，弄得这么复杂，你被李雄飞当枪使了。”
李卫东点点头，说：“是的，但我得配合，咱们不急。”
“好吧！”白华西只能应允，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李卫东了。
酒店的贵宾会客厅里，钱文军一身笔挺的西装，十分正式，身边跟着三位同样装束的男子，手持文件夹，看上去尽显职场精英风范。
钱文军见到白华西就像枯木逢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魅力，心里彻底明白了，也略微放心。
“尹先生，那个大项目的事，你怎么也没告诉我？”钱文军笑眯眯地问。
李卫东坐下说：“我和你夫人说过了。”
钱文军抬头盯着白华西：“你咋没说呢？”
“昨晚我在房间里跟她详细谈了，这事由市政府牵头，新成立的公司将出让部分股权，实行公私合营。”李卫东靠在沙发上说道。
“那您能不能照顾照顾我们？看在我们这交情上。”钱文军向白华西挤眉弄眼。
“对，但尹先生说，得签份合同，需要将工厂的部分股权交给他们掌控，这样咱们就成了一家人，他们也放心，不过项目正处在关键时刻，直接放在尹先生名下容易惹人非议，所以暂时放在我名下。”白华西环视众人说：“现在我和尹先生，是一体的！”
钱文军一听这话，脸上的肌肉都不自觉绷紧了，心里琢磨着，啥好处都没见着，就要先把公司的股份拱手让给白华西，他心里有点犯嘀咕，不太踏实。
三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里面各有各的小九九，都打着赚钱的小算盘，可谁也不想让别人占了便宜。
“尹先生，您怎么看？”白华西眼神意味深长地朝李卫东那边扫了一眼。
“钱总，您得表个态啊，想供货嘛，自然得归我们管，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样，先转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到您夫人名下，反正您俩是一家人，这只是走个过场。”李卫东边笑边说。
“行行行！”钱文军一听自己还能保持控股，脸上立时堆起了笑，掏出一个文件夹，里头装着合同，对着白华西半开玩笑地说：“瞧我俩这形式主义，让尹先生见笑了。”
白华西脸上那表情可不太好，盯着那份合同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咬牙签了字。
“尹先生，合作愉快！我一见着您，就觉得特亲，您虽然年轻，但我心里头，真就把您当作父亲一样尊敬！”钱文军那张脸上，谄媚之情溢于言表。
李卫东听罢大笑起来：“能得到钱总这样的‘儿子’，我真是倍感荣幸，得赶紧告诉我爸，他有‘孙子’了。”
“能做尹老前辈的‘孙子’，是我三生有幸，今天这午饭我请定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那口子有时候手脚不太利索，怕伺候不周到，晚上咱们就图个乐呵，去红浪漫跳跳舞。”
钱文军更加低姿态了，走在一旁，腰弯得更低，脸上堆满讨好的笑，整个就像古时候的太监，他明白，只有比金全隆做得更出色，才有机会抓住这次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