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玉！”李主任一把推开江秀娥，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宣布：“你被开除了，现在就给我滚！”
敢吼他媳妇！王永恒二话不说举拳就揍，吓得李主任一个激灵，把江秀娥往前一推，自己则矮下身子，钻到办公桌下面。
推出来当沙包的江秀娥吓得连声尖叫：“我是女人，王永恒你是不是男人？”
“我打得是混蛋，不管男女！”沙钵大的拳头呼呼带风，转瞬就临近江秀娥的面门，女人尖锐的惨叫响彻整栋楼。
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嫩白小手抓住了王永恒的手腕，章小玉劝道：“老公，别为这几个废物脏了你的手。”
怕误伤了媳妇儿，王永恒一拳把桌面砸出了深深的裂痕。
李主任还以为章小玉到底是怕她，打鸡血一样从桌子下面钻出来，叫声尖利：“打人犯法知不知道？没文化的臭工人，敢在这里撒野，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蹲大牢！”
“打人犯法是吧？”章小玉把王永恒扒拉开，狠狠咳嗽一声，一口口水直接吐到李主任脸上。
温热的口水顺着李主任被工人们扇得肿胀的脸颊，流进她的脖颈里。
这操作，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以为机床厂是你家的，厂里的人事调动你说了算么？开除我，你有那资格么？”
“你，你。。。。。。”李主任抹了把脸，气得差点原地飞升。
“厂子规章制度里我做错了哪一款，劳动法里我触犯了哪一条？今天你不给出个合理的说法，我就去劳动局告你！”章小玉说一句就逼近一步，直把老女人逼到了墙角。
“你，你你顶撞领导，你没文化。。。。。。”
“切，你算哪颗葱还跟我这充领导？一个靠打砸抢交白卷混进工农兵大学的文盲，有什么脸面说别人没文化？离骚史记唐诗宋词你会背么？微积分你听说过么？二维三维四维空间你闹得明白么？我说你是个idiot，你知道啥意思么？这些你要是都不明白，干脆买套小学生教材认真学个七八年，再回头好好算一下你今天的心理阴影面积！”
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所有人全部石化。
“蠢货！”章小玉给了这些人一个轻蔑的笑，几下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拉起听傻了的王永恒，华丽丽转身，摔门而出。
“媳妇儿，干得漂亮！”王永恒笑得像个二傻子，“你嘴皮子咋变得这么利索？”
“走，上三楼！”
“干啥？”
“找厂长，辞职，咱俩！”这一天说的有些多，章小玉惜字如金了。
王永恒紧握章小玉的手说道：“嗯，咱们一起！”
当小两口携手走出厂办公楼的时候，两人已经成了下岗职工。由于俩人参加工作没几年，买断工龄的钱委实没有多少。
可是，谁在乎？
出人意料的，一个小时后，李主任面色灰败地走出厂长办公室。厂长为了平息工人的怒火，毫不犹豫地让她下岗了，现在李主任变成了李玉琴。
李玉琴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下楼，怎么也想不通，从来都是她裁掉别人，怎么裁着裁着就轮到了自己？
有人从身边经过，李玉琴认出是那个总叫不出名字的老谁。
“那个老谁，”她习惯性叫了一声，“扶我一把，我脑袋有点晕。”
“头晕啊，容易。”老汪学着章小玉的样子，用力咳嗽一下，一口痰喷到李玉琴脸上，“清醒了没？都下岗了还跟这摆谱，脸咋这么长呢？特么早就想啐你一脸了！”
相比章小玉的纯口水，几十年老烟民的粘痰那是又臭又黄，一大坨糊住了李玉琴的眼睛。
她彻底崩溃了，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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