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毕将十符置于掌心,于身前单手画圆,十张白符以圆的痕迹排成一个符圈,不住旋转,内中渐渐生出一阵水镜流动之光,这便是《天师符法》里颇为高深的一招道法!
“玄天镜?”
黑衣人暗叫不好,正欲拔腿避开,但密集剑雨已牢牢封住他的行动,他哪还脱得开身?
长风大义凛然,左手托住光芒符圈,朝黑衣人一下照去,十符急转,内中流光骤亮,只听轰然一声,巨大白光便从玄天镜上冲出,灵气四溢,长发与道袍随之狂舞。
黑衣人不及躲闪、正中此光,一下就被轰进地里。
地面也被那粗大灵光震出个丈余深坑!
长风将十符收回袖中,望了一眼前方,忽而白眉一皱,把无尘剑往地上一插,剑风灵气尽数注入地中。
只见前方三丈一阵异动,黑色身影与无数道剑风一同破土而出,那身影狼狈落地,泥土洒落四方。
“可恶,想不到这样也没能遁走!”
黑衣人想着想着,犹疑片刻,看向不远处的韩玉,眼中寒光一闪,又生一计。
“觉悟吧!”长风厉声说着,将无尘剑掷出手直攻黑衣人。
黑衣人眼看宝剑将至,也不慌乱,朝那韩玉把手一甩,掌心处十道黑色气波发出,那些气波好似痛苦吼叫的狰狞人首,尾部在空中拖起长长黑影,乍看去就是一条条人面黑蛇!
十道黑气只要有一道打中小姑娘,便是神仙也难救!
长风大骇不已,令无尘剑转向直追黑气波,与此同时又从袖底翻出一张黄符,朝黑气波一抛,待无尘剑穿破道道黑气,他才将手一指黄符,怒喝道:“急急如律令!收!”
随着怒喝,黄符金光绽放,十股破碎黑气也被此符尽数吸走,只剩青烟窜向天边,黄符则通体发黑、飘落在地。
救下韩玉一命,长风再看长天,却见他早用遁地术逃去无踪了。
长风此番下山正是要清理门户,这次让长天逃走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而蜀山那边还等着掌门回去主持大局,因此他也不能多加逗留,只是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丧命的韩风夫妇,心叹自己
虽为仙人却也救不了他们,摇头拂袖准备御剑离开。
就在他转身那一刻,余光却瞟到了昏迷的韩玉。
长风悲悯心道:“韩副堂主,老朽迟来,没来得及救你一家,于心有愧,这孩子恐怕也就是韩家独苗了,罢,老朽理应带她上蜀山,免遭奸人迫害。”
仙家收徒讲究一个缘分。
韩风的名字里带个“风”字。
长风俗名叫“齐御风”,因为活得久了,世人都已不知其真名,只知道他是蜀山现任掌门长风。
为父、为师,在古代有时候感觉是差不多的。
有人进了师门后,师父把徒弟当儿女抚养、尽心传授功夫手艺,徒弟也把师父当做父亲,尽孝尽责。
有那么一刻,长风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这个女娃子的父亲,那么,自己就有责任去替代韩风,做这女娃子的父亲。
长风想着想着,便落在韩玉身边,用和蔼目光望着韩玉,苍老的手在她头顶上摸了摸,心道:“孩子,遭此变故,父母双亡,你已是无依无靠了,罢了罢了,随我上山去吧。”
心念于此,长风抱起韩玉,踏无尘宝剑飞上夜空。
在那朦胧星河里,老者的身影有些沧桑,终于天边留下一道浅浅剑影。
长风带着韩玉走后,鸣剑堂弟子听闻打斗声也纷纷赶来,自然看到了眼前惨状,此事很快便在门内传开。
而此时北苑的司徒云梦尚还浑然不知,只在床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四
处都是白色迷雾。
往前走,白雾在身前分开、又在身后合拢。
过不多时,雾中出现了两个身影,越向前越是清晰,到了跟前才发现是韩夜和韩玉。
小云梦往常见到韩夜和韩玉时,都是三人一起去玩耍,她习惯了等着他俩开口说话。
但这次,他们没说话。
一点也没说。
他们只是凝望着司徒云梦,就像两尊彩色的泥塑。
司徒云梦觉得很反常,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说话,朝着他们伸出手去,这时,白雾中无端吹起一阵清风,五彩缤纷的花雨落下,韩家兄妹的身影却越变越小。
不对,应该说,是越变越远。
司徒云梦追过去,却总感觉那身影也越追越远,她担心二人就此消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们不陪我玩了吗?”
韩家兄妹依然像两尊泥塑,身影却逐渐隐没在雾里,司徒云梦追到雾的边缘,伸出手想要抓住韩夜,却什么也触不到。
他们,都已消失在梦中……
“别走!”
司徒云梦从床上惊坐起来,紧紧抓着薄被,才明白这又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