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疼痛让鸭舌帽气若游丝,沙哑着嗓子一会儿哀求一会儿惨笑,一会儿说着对不起,一会儿神经兮兮地说我没错。
他身体里的血液顺着公交车后门的缝隙流出去,这人眼看就要失血而亡。
司念不知道应该怎么救他。
这不是他第一次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这么多年,女鬼的同处,不停的噩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司念,他无能为力的让一条生命消失。
小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够高,才无法把妈妈从那根粗粗的绳子上救下来,他抱不动妈妈。
如果他是一个成年人,比妈妈个子高,力气大,一定能阻止那场自杀。
可看着鸭舌帽就这么痛苦扭曲地接受死亡,帽檐阴影下绝望的眼睛缓缓静止,呼吸完全停止后,司念忽然觉得,原来自己长大了,够高了,有力气打死怪物了,却依旧没有任何能力阻止一个人的死亡。
他不知道,鸭舌帽到底因什么而死。
是黑雾吗?
触感像温热水流又像温柔的风的黑雾,究竟怎么做到把鸭舌帽的脖子割破了一圈?
鸭舌帽已经死透,林夜收回自己的液体。
他像一摊腐肉,倒下去。
“他!疼死了!”有人捂着眼睛不敢看,低声哭起来。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怕自己也会这样痛苦地死去。
司念摘了鸭舌帽的帽子,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青年的头发秃了一部分,头皮上密密麻麻都是红色毛孔,渗着血。
他能清楚地看见,已经死去的鸭舌帽,头发仍旧缓缓回缩,进入头皮,最后从脖子上的缺口中随着血液流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死法!”金丝眼镜有些崩溃,他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面容扭曲。
鸭舌帽死了,可血还在流着,司念情绪异常压抑。
当年妈妈上吊后,尸体在房间里摇摇欲坠挂了五天。
初春的天,万物复苏,大地回春,欣欣向荣之中,唯有司念哭得撕心裂肺,失去了他的全世界。
发臭的尸体让司念一边呕吐一边抓着妈妈的脚踝哭闹。“撕拉”一下,已经有些腐烂的皮肤被他抓下来一大块,年纪尚小的他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他只是很害怕妈妈为什么坠在半空晃来晃去不再跟他说话。
他把妈妈抓伤了,跌跌撞撞去抽屉里拿出来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膏,踮着脚胡乱往妈妈腐烂的脚踝涂了一层又一层。
“妈妈,念念不是故意的,妈妈你疼不?妈妈你为什么好几天都不跟念念说话?妈妈,念念把冰箱里的东西都吃了,念念饿得肚肚疼……”
妈妈始终没有回应,就那么在半空中晃啊晃。
直到第十天,妈妈身体开始出现更加令人作呕的味道,司念拿着一碗又一碗的水给泼在妈妈身上,给妈妈洗澡。
一条又一条肥大的白蛆从妈妈腐烂的伤口中顺着水流掉在地上,扭曲着,挣扎着。
“妈妈,这些白白的米粒为什么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