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罪了耶律烈!”赵如烟眼眸幽深,不知该如何跟这女孩解释。
“得罪了大王,只被发配到浣衣库,算是你运气好的了!和我这屋里的小姐妹只是打翻了个茶杯,就被辽人乱棍打死了!哎,才十二岁呀,谁叫我们大宋太弱,总是被辽国欺负,现在就连皇上都主动向辽求和了,我们这些宋人的命就更不值钱了……”
赵如烟听着她说的话,突然眼前一亮,激动的说道:“你……你说你是宋人?”
“嘘——小声点啊,如今大宋战败,我们这些人都成了辽国的俘虏,可不能再在大辽提宋人两个字了!”昔悌小声的说道。
“嗯!”赵如烟消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了,原来是同胞啊。
她心神一动,问道:“昔悌妹妹,这里是做什么的?”
“浣衣库呀!姐姐被发配来的时候不知道吗?”昔悌惊讶的问道。
“……不知道!”赵如烟摇了摇头,心里对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她依稀记得昨晚她说自己是心甘情愿要走的,而不是阿雅将她劫持走的之后,耶律烈立即暴怒。
他几乎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就掀翻了,最后下令将她贬为奴隶。
赵如烟是被人抬来这的,因为她身子太虚,来这之前就晕倒了。
她的身份似乎又恢复成以前在辽营里刚被俘虏的那时候,是不折不扣的战俘,要不然也不会跟这个宋人战俘同住在一间下人房里。
昔悌是个话多的姑娘,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赵如烟对当前的形势也有了粗步的估计,和她一起被俘虏带回大辽的宋民们,不是被分配到各个王府里做奴隶,就是被流放,要么就是成了世上冤魂了。
想到这些无辜宋人的悲惨命运,她的眼泪又一次滑了下来。
“姐姐也不要太伤心了,哼,都是那个如烟公主,如果不是因为她,辽国怎么会攻打我们?”昔悌恨恨说道。
“啊?”赵如烟一怔,手里的馒头就这样滚落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了?”昔悌忙将馒头从地上捡起来,擦了擦,再递给她:“这馒头来之不易,你小心点吃啊!”
“辽国攻打大宋,跟如烟公主有什么关系?”赵如烟握紧馒头,努力镇定住情绪,不解的问。
“姐姐难道不知道吗?就是因为那个如烟公主,自视清高,不愿意下嫁给辽国的北院大王,才触怒了大辽,发兵攻宋!我们这些宋人百姓,之所以妻离子散,沦落到辽国做奴隶,全是那个如烟公主害的!”昔悌气愤的说着,眼里不减恨意。
赵如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吃掉这个脏馒头的,昔悌在旁边一直劝,她却硬是含着泪水把那个馒头吃完,一点一点的,包括上面沾的灰土都吃进了腹中。
是的,所有的宋人,不管记不记得的人,都认为这一场灭国之灾是她赵如烟造成的,她是罪人,是大宋的第一罪人,她被惩罚是活该,至于吃一个脏了的馒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昔悌见她如此倔强,以为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又骂了如烟公主一通,这才收拾收拾出去了。
赵如烟怔怔的在靠在冰凉的墙上发呆,眼里充满了自责的泪水。
不多时,昔悌突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拉起她就往外走。
“怎么了?”赵如烟惊讶道。
“浣衣库的主事太监来了,姐姐快随我过去吧!”昔悌匆匆忙忙的说道。
赵如烟对浣衣库里的事还不太明白,只好任由昔悌拉着往外跑,可怜脚上连鞋子都没穿,只有一双薄袜。踩在雪上,瞬间就浸湿到骨头里,连吐出来的呼吸都是凉的。
待跑到小院中央的时候,却见那里已经候着好几个和昔悌一样的奴隶,怯生生的,脸上带着不安,倒数昔悌最为镇静了。
“嗯?你就是新来的?”一排女奴的前面,站在一位瘦高的老太监,面色白净,一双薄唇涂了胭脂,在一张充满皱纹的面上格外醒目,看到赵如烟过来的时候,小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赵如烟还在发愣,却听昔悌和言笑道:“回周公公,这位姐姐刚来,还不懂规矩!昨个儿刚从大王那里被送来的时候,还在昏迷呢!”
“哼,别以为伺候过大王,就有什么了不起的!进了这个地方,可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办,王府里现在到处缺人,可不白养大活人,念你初犯,这次便算了,可是若不惩罚你,其它人又不服,这样,你一会儿留下来,我另外指派活儿给你!”
周公公颐指气使的训了赵如烟一番,又挺起胸尖着嗓子把浣衣库的规矩说了一遍。
原来,这些女奴们大多都是这次宋辽战争后俘虏来的,刚入王府不久,还不懂规矩,这也难怪她们脸上都是怯生生的模样。
赵如烟虽说在宫中长大,可是下人们的生活却是从来不知道的,如今听了这些规矩,不经意皱了皱眉。
批派完各自的任务,周公公把赵如烟单独的留了下来。
“叫什么名字?”周公公语气不像刚才那么尖利,倒柔和了几分。
赵如烟被他的目光注视的极为不舒服,一股骨子里的威仪不自觉的又散发了出来,冷冷说道:“公公给奴婢指派什么活?”
“嗯,倒是挺硬气,跟在大王身边,受了不少苦吧?大王现在已经不要你了,你就别再做梦了,不如委屈下跟了我,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周公公说着,一双老的褶皱的手就伸了过来。
赵如烟眉头一皱,一把打开他的胳膊,喝道:“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