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这么一说,明显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
皇上自是满意,轻拍着她的双肩,以示安慰:“皇后说的有理,那指婚的事就延后再议,烈你以为如何?”
“皇兄,臣弟现行告退!”耶律烈突然站起身,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当场拂袖离去。
普天之下,敢如此不给皇帝面子的,只有北院大王耶律烈一人。
刚刚还饮酒作乐的群臣们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不敢作声。
皇上耶律贤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给自己圆场:“大家继续喝酒,烈想必是想念家中的美人,先行告退了!”
群臣跟着附和,再次觥筹交错,相互对饮。
皇上看着手中的酒杯,眼中逐渐阴鸷,他只不过是提了下,让耶律烈迎娶度云郡主的事,耶律烈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当众离去。
他实在太放肆了,根本就没把他这个久病在床的皇兄放在眼里。
难道传言是真的,耶律烈这次出征,真的带了一名大宋的女子回来?
午后的院子里,一派安宁。
赵如烟已经连续有好几天没出门了,胸闷的很,她走出了屋子,在屋前的花坛边随意的闲逛。
几天没出门,今日她有心留意了这个她居住的院子,发现屋前的花坛里栽种了一些新品种的花草。
有像鸡冠花一样的虞美人,花瓣质薄如绫,光洁似绸,花冠轻盈灿若锦霞,摇曳多姿,似美人翩翩起舞;亦有妖娆盛开的天人菊,艳丽婀娜;连同飞黄玉兰这等清丽脱俗的珍品和绿里藏白的含笑,真真是艳煞了这满园春色。
全都是极其罕见的品种,而且大多是来自大宋,只有大宋的土壤适合种植,没想到在这冰雪冻天的辽国也能欣赏到这么美的花草。
见她兴致正浓,管事的刚巧路过,他立即笑道:“大王对小姐真是极好,知道小姐思念家乡,便差人植过来这些大宋的花草,真是有心了。”
闻言,赵如烟便不再看那些花草,转身就往房里走,身后的阿雅急匆匆地跟上,气喘吁吁的问,“小姐,小姐,你怎么不赏花了?”
赵如烟冷笑一声,下令道,“叫人把那些花草全都搬走,我不想再看见。”
阿雅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讪讪的模样。
跟进来的管事也是吃惊,大王一番心意,小姐怎能这般糟蹋?
赵如烟才不管这些,她就是不想领耶律烈的情。
侵占了她大宋的土地,屠杀了她大宋的子民,在她屋子前随便种植几株花草,他以为就能抹去她心中的恨意吗?
她对他的恨,大宋跟辽国的仇恨,绝不是几株花草能够收买的。
正想着,便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听说,你要搬走那些花?”耶律烈的声音就这样传入她的耳朵。
赵如烟连头都没有回,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本以为耶律烈自讨了没趣后便会离开,谁料,他竟随着她走到了床榻边。
赵如烟停在床边,趁他不备,便将床上的衾被一股脑儿扔到他身上,又冲着管事的喊,“这被子脏了,去给我换套新的!”
耶律烈显然是没想到赵如烟会突然冲他发脾气,好半响才将被子从他身上扒开,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发火,语气却是令人讨厌的温柔:“素问大宋的女子个个贤淑温婉,怎么会有你这样火脾气的丫头?”
听到他提到大宋,赵如烟就更加火大,咬了牙,背对着他,愤愤然道:“是啊,我们大宋的女人都温柔似水,偏偏我就是刁蛮无理,却让你辽国大王给俘虏了,真是害你吃了亏呢。”
耶律烈又靠近她走了一步,不怒反笑:“怎么会呢,刁蛮任性的女子也很好!”
赵如烟不知他哪里来的好脾气,居然愣是冒出一句这样的话,她无奈的泄了口气,真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了。
两人无言以对,赵如烟担心他又像那天晚上那样强迫她,只能借机找着话题,冷着一张脸质问:“外头那些花,你到底愿不愿意叫人搬走啊?还有这被子,你到底换还是不换?”
耶律烈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柔声道:“只要你愿意,本王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是别再像个小刺猬一样,到处乱扎人!”
赵如烟眼眸一亮,立马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面对着他,一字一句的问:“只要我愿意,你真的什么都答应吗?”
耶律烈深邃的眸光凝视了她良久,在赵如烟以为他根本没听见她刚刚说的话时,他却开了口,“只要不是离开这里,你说什么,本王都答应。”
只要不离开他这里?什么都可以?赵如烟探究地眼神看向他,见耶律烈坦然的迎上她的目光,似乎想证明他没有欺骗她。
她心下了然,他的意思是,如今她想活命,只能依傍他,来到大辽,宋人根本没有活路。
赵如烟眼神微眯,心里起了坏心眼,冷笑着问:“我若是想杀了你们大辽的皇帝,你也肯吗?”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耶律烈的眸光似乎没有波动,反而爽朗地笑道:“我都说了,只要你愿意,便没什么。”
赵如烟忽然觉得自己好傻,逞这些口舌之利有什么用,耶律烈之所以那般轻松,便是知道,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伤他们大辽的皇帝分毫。
她现在身陷在这王府之中,连大辽皇帝的面都没见着,进宫更是不可能,何谈有机会能杀了大辽的皇帝呢?
罢了,罢了,她现在不过就是辽人的俘虏,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能够替宋人杀了大辽的皇帝报仇雪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