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甩了她的手,揉着腕子,蹙眉道:“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春云瞪着眼睛,道:“真儿,你过去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同情与定然相熟。我倒要问你,那青玉三个什么意思?”
真儿一愣,道:“这是什么话?”
春云哼了一声,冷冷道:“莫当我三个傻的,方才老太太屋里,不是青玉同老太太嘀咕几句,老太太会同意让柳姑娘继续教导阿喜小姐?那柳姑宁出门时还特特的向青玉道谢,我瞧着,这青玉只怕是同我们少奶奶不相厚,否则怎的帮着拿柳姑娘?”
她自觉察言观色,揪出了青玉这个隐藏的敌人。
真儿却冷冷一笑,道:“你把青玉瞧得也忒低了,你倒来说说,她为何要与少奶奶作对?又为何要与那一个卑微的侍妾相好?”
这却还不曾想到,春云脑中转了几转,说到:“依我看,她的心思也不难猜,无非是想攀上大少爷,也好做个人上人。”
真儿忍不住想扇她个大嘴巴子。也斜着眼,冷冷道:“春云啊春云,你可真是自作聪明。”
青玉当初八岁进府,大少爷做了多少年的家主,她便当了多少年的家。就是柳姑娘没来之前,她同大少爷也是相厚的。她若是要做大少的屋里人,还用等到现在?更何况,她同大少爷的情谊,别说柳姑娘了,只怕是大少奶奶,现在也还比不上,她何必舍了自个儿的情分,要去攀那柳姑娘的交情?“
春云听的糊涂起来,皱眉道:“这,这倒也是。。。。。。”
真儿有道:“不妨再叫你知道,青玉如今虚岁也有十九,比大少爷还长上一岁,寻常女子,早已出嫁,她至今仍待字闺中,不过是因为老太太舍不得,兼着家里的内务离不得她,生生给拖累了。老太太不是没问过她的心思,她那时一番回答,我如今仍记得真真切切。”
春药立刻急道:“她怎么回答?”
“她说了,她虽是老太太跟前的贴心人,也不过是个奴才。但身为下贱,却也要做那清高的人,绝不做个爷儿们的妾。这府中满眼的人,她一个也不想嫁,只等着将来外头,有那家是清白的好男子,明媒正娶,便是吃糠咽菜,她也甘心。”
春云佩服道:“果然中仆。”
真儿眼里露出崇敬,说到:“这事儿,满府上下都知晓,也就只有你这新来的丫头片子,敢这般揣度青玉的心思。好叫你再知道知道,老太太可是早早就许诺了青玉,将来她出阁,李家拨给她两个庄子做嫁妆,到时候还她户籍,当初家小姐一般,风风光光送他出门。”
春云羡慕道:“老太太真个是菩萨心肠!”
真儿斜眼看她,冷笑道:“这会儿倒是羡慕起人家来,方才不是还怀疑她有着腌臜心思么?”
春云嘻嘻笑着,腻到她身上,说到:“姐姐知道我是个糊涂人,方才的话,只当我放屁。”
真儿作势拿帕子在脸前甩动,骂道:“果然好臭!”
春云涨红了脸,作势要打她,姐俩个闹做一团,又好了起来。
正打闹着,一个小丫头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两位姐姐叫我好找。”
真儿道:“可是大少奶奶有吩咐?”
小丫头摇头道:“大少奶奶不曾吩咐,只是奴婢瞧着不大好,自个来找姐姐们。”
春云吃惊道:“怎么不好?出什么事?”
小丫头皱着小脸道:“奴婢也说不好,青玉姐姐以来,少奶奶便不好了,还是请两位姐姐赶回去看看吧。”
春云一听跟青玉有关,又拿眼睛瞪着真儿。
真儿反瞪着她。
春云忙摆手道:“我如今可是佩服得紧,可不敢随意揣测她。咱们还是快去瞧瞧罢。”
料个人手拉手,跟着小丫头快步往上房走。
情形果然有些不好。
春云、真儿一进门,就见青玉站在屋子中央,少奶奶金秀玉坐在贵妃榻上,眼睛看着那桌子上,高高的一摞册子,直直地发愣,一张脸慢慢慢慢便皱成了苦瓜。
青玉道:“少奶奶好没出息,这还不过是咱们府里的总账,拿细账我还未曾搬来呢!”
金秀玉苦着脸道:“人人都道做了大少奶奶,那是享福的,却哪里知道,为高权也重,享福必先操劳。
好姐姐,你这许多账目,我瞧着,头都晕了。”
青玉没好气道:“少奶奶却不想想,这些账目我往日可是每月都要打理一遍,每天都要登记查阅。如今既有少奶奶管家,少不得将账目也要交接过去。”
金秀玉抿着嘴,眼珠一转,道:“好青玉,我如今连人还没认全呢,这管账的事儿么,先不着急,咱们且慢慢来。”
她瞧着青玉要张嘴,正好春云真儿进来,便抢先道:“春云、真儿,可有事禀报?”
春云、真儿早在门外瞧了个清楚,正好有小丫头来禀报中饭得了,便迈进门槛,说道:“来顺媳妇回话,中饭已备下了,请大少奶奶至中厅用饭。”
金秀玉立时从榻上往下一跳,大笑道:“民以食为天。咱们先吃中饭要紧,只怕老太太还等着青玉伺候用饭呢,咱们快走,其他事体容后再说。”
她一面说着,一面边冲真儿春云打眼色。
两个丫头机灵的很,一个上来就扶了她往外走,一个就拉住了青玉,连道伺候主子们用饭才是头等大事。小丫头们也聪明得很,一拥而上,热热闹闹地往外哄。
青玉连嘴也来不及张,只得跟着众人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