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一直被抬到了大楼船的甲板上。
然后扶摇才被阿棋、阿韵扶出来,在喜娘们的引导下,进入了船舱。
船舱的生活区共分三层,甲板以上的两层,甲板以下的一层,最下面还有一层,却是放置嫁妆的。
从桐城到岳京,这二十天左右的时间里,扶摇就得在上面两层船舱里活动了,最多只能推开窗看看风景,却是不能出门的。这是规矩,在掀盖头之前,新娘不得见外人。
这两层船舱,下面一层共有大房间两个,均配有净房;小房间四个,前厅一个,后厅一个,茶室一个,书房一个,净房两个。上面一层,又有厅一个,配着茶室、琴房、玄关等。
扶摇自然住的是最大的一个房间,房间中一应布置都是簇新的,表面看着并不异常华丽,但细节处处精致,所用被褥器皿,无不是最好的。
要在船上住二十天左右,自然不可能一直穿着繁重的喜服,一进房间,阿棋、阿韵便先伺候着她脱了喜服,换了一身轻便的桃红色配湖蓝披帛的襦裙,发髻也打散了重新梳成简单轻松的样式。
阿棋、阿韵便斟了茶来。
靠坐在贵妃榻上,一连喝了好几口茶,扶摇才算缓过气来,悠然道:“真是累死我了……”
阿棋和阿韵便一齐笑起来。
这时候,喜娘敲门进来,笑道:“大小姐,慕凡公子求见。”
慕凡作为这次迎亲的主要负责人,是来给扶摇交代这一路上的行程安排的。不过扶摇作为新娘子,不能轻易见男客,所以让他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
揣着一颗莫名激动的心情,慕凡略带紧张地在前厅等待。
他原是宗室子弟,但并无重要职位,整日里不过是吃喝玩乐虚度人生。不过因为武王府中人丁单薄,除了慕容这个男主人外,一无长辈,二无兄弟姊妹,所以才只能在宗室里面找年龄相当的子弟来迎亲,最后就挑到了他的头上。
他跟慕容原本算不上亲近,不过是见面了叫声堂兄堂弟罢了,不过他对这个堂兄却一直崇敬,尤其是慕容率领东南军的,打败了倭寇和黑海盗,并且俘虏了野泉渡之后,声名大噪,他也就更加地崇拜了。
这次能够来桐城迎亲,又见到了美丽的堂嫂苏扶摇,小年轻的心里头一次对自己将来的妻子也充满了幻想,所以心情难免激动。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过来道:“大小姐已经准备妥当,请公子入后厅相见。”
“好,请带路。”
慕凡礼仪得体地微微一笑,那小丫鬟脸一红,低着头给他带路。
之前在苏府厅里,不过是惊鸿一瞥,但扶摇那丽若春花、灿若朝霞的容貌的确给他很大的震撼,想到又能见到这位美丽的嫂嫂,小伙子莫名地雀跃起来。
[正文299、拜天地]
后厅比前厅小一些,慕凡被小丫鬟领进门的时候,厅里面已经树了一道弧形的屏风,屏风两侧各站着一个青春俏丽的丫鬟,他认得是新娘子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叫阿棋和阿韵的。
而屏风后面,隐约透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揭盖头之前,扶摇是不能见男客的,所以特意树了这道屏风。
慕凡便先躬身施了一礼,道:“慕凡见过堂嫂。”
他话音刚落,阿棋和阿韵便同时笑起来。
屏风后面的扶摇也有点好笑地道:“还不能叫嫂子呢。”
慕凡顿时脸红起来,还没拜堂,的确是不能叫嫂子,不过他心里头,却是已经认定了。
接下来,慕凡便将这次的行程安排都细地说了一遍,路上在哪里停泊休整,也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没外,预计在八月初七抵达京城地界,在最后一站京官渡下船,休整一夜,然后换回花轿,大约走两个时辰,便能进京到达武王府了。
扶摇对他的安排很满意,并没有其他意见。
两人说完了话,慕凡找不到其他话题,只得告退了,临走前还莫名地抬头扫了阿棋和阿韵一眼。
等他走了之后,将厅门一关,阿韵便撅嘴道:“这人,怎么贼眉鼠眼的!”
扶摇好笑道:“不就多看了你一眼么,怎么就成贼眉鼠眼了。”
阿棋道:“我看这慕凡公子只怕是到了慕少艾的年纪,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啊?”
扶摇用手点了点她:“还是个大姑娘呢,说话一点轻重都没有。”顿了顿,她正色道,“说到这里,我还是问问你们俩。我早先便已说过,你们俩名义上是我的陪嫁,但一任婚嫁,我都由得你们自己选是要放出去嫁人,还是叫慕容收了你们?”
阿棋挤眉弄眼道:“若是请姑爷收了咱们,小姐肯答应么?”
扶摇眼睛一瞪,道:“你敢?”
阿棋双手一摊道:“瞧瞧不过是说一嘴,小姐就急了,我们哪里敢真的存这个心思了。”
阿韵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装模作样叹气道:“哎,咱们俩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得了,省的在小姐跟前碍眼。”
说完,姐妹俩自己先叽叽咯咯笑个不停。
事实上两人对扶摇却是感激得很。她们跟着扶摇久了,也受到她那一夫一妻思想的影响,都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其实根本就没有给慕容做通房或小妾的念头,要说起来,两人心气也高着呢,也打定了主意,要找个真心的良人做堂堂正正的夫妻。
自此,迎亲队伍便走了水路,一路往岳京城进发。
扶摇虽然不能出船舱但一应饮食都由专人送入,空闲时,她看看书,下下棋,与阿棋、阿韵两个丫鬟抚弄一下乐器,胡乱弹两个曲子,有时候也唱歌跳舞,倒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