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柳氏也不高兴了。但她却不跟曹氏对骂,而是看着西门战道:“老太爷,这事还得是你来定夺。咱们两家几代人的交情。总不能为了儿女的事情,毁在一朝吧?”
西门战心中一动。金家西门家是世交,这桩婚事还没开始谈,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若是跟金家闹僵了,对西门家只有弊没有利。
曹氏见西门战不说话,已然急了:“老太爷。如果取消婚事,岂不更是坐实了外面的传言。到时候绣心怎么做人?我们西门家又怎么做人?”
那金仲方最是冲动莽撞,前些日子在画舫上吃的亏还一直记在心里,这时候便忍不住道:“西门绣心残花败柳,就算没有外面的传言,难道你们还敢要我大哥娶她吗?她也配?”
知秀猛地一眼瞪过去:“金仲方,看来那两拳,还没让你记住教训!”
她一提起那两拳,金仲方愈发记恨了,指着她的鼻子就道:“我就知道,那两拳一定是你们打的,这下你不打自招了吧!”
知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径直站起来,走到中间。
“娘!不用求老太爷了!”
曹氏惊讶地转头:“你……”当她接触到知秀的眼神的时候,还没出口的话便咽了下去。
现在的知秀可不是她的乖乖女了,她可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随意呼喝。
知秀看出她的顾忌,心中忽而有一丝不忍,道:“娘先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我自己来解决。”
她也不理会曹氏的反应,转头又对金柳氏道:“金大夫人,你要求老太爷取消婚事,那么就是说,现在是你们金家要悔婚,是不是?”
金柳氏虽然惊讶于她敢自己站出来的勇气,但立场却是十分坚定的,昂首道:“并不是我们金家要悔婚,你如今已非完璧之身,我们金家总不可能再娶你进门。”
知秀道:“我的清白是一回事,你们金家悔婚又是另一回事。”
金柳氏道:“这就是一回事,怎么会是两回事?”
知秀冷笑了一声,转身张开双臂,道:“今天人到得很齐,所有人都在场,那么咱们不妨一次性地把话说清楚,把事情一次性地解决干净!”
所有人都张大眼睛看着她,惊讶者有之,疑惑者有之,嘲笑着有之,厌恶者有之,每个人的表情都各有不同。
老太爷西门战皱了眉头。
“西门绣心,你要干什么!”他沉声喝问。
知秀回头道:“老太爷,今天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自然应该由我来解决。”
西门战很是不悦:“你惹下这么大祸,还胡闹得不够吗?”
知秀道:“我不是在胡闹!老太爷若是不放心我来处理,那就你自己来定夺好了。”
她这是将军了。
西门战这时候其实非常为难。一方面,满城风言风语,西门家的二小姐不管是不是真的还保持完璧,名声已然臭了,金家肯定不肯娶她进门;另一方面,如果任由金家悔婚,那么西门家的脸就丢大了,少不了成为市井街头的笑话。但是话说回来,以金家如今的家世鼎盛,就算他不答应取消婚事,又能把金家怎么样呢?金家难道还会任他摆布吗?
西门战这时候是进不得退不得,索性就让知秀来折腾好了,反正事情不能更糟,看她折腾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他这么一想,便不再说话了。
知秀知道他是默认,便重新转过身,道:“本来我一个女孩子,被人说残花败柳水性杨花,换了别人,只怕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就是在场的诸位,只怕也有好几位巴不得我现在寻死,这样就不必让你们蒙羞,让你们为难吧。”
她眼睛一一地从金芳月、金芳丽、金仲方、西门宗实、西门柳氏等人脸上扫过去,果然好几个人的表情都变了一变。
“只不过,偏偏我怕死得很,若是因为被人说几句话就寻死觅活,岂不正好让那些有心陷害我的人得逞?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
她神色坚毅,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金柳氏眉头微皱,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似乎跟平时有点不同,有点让她觉得不安全,但是又说不出这种不安全的感觉具体是什么。
而被金仲方和金季平夹在中间的金伯曰,也是心中思绪万千。
这个西门绣心,似乎跟之前换了一个人似的。
当然,也有根本不被知秀这几句话感动的人,金芳丽就是其中一个。她满脸讥讽地道:“如今城中人人都在议论你的丑事,你却还敢挡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大放厥词,脸皮真是比白马城的城墙还厚!”
知秀看着她道:“金二小姐还真是迫不及待地要给我安罪名,好!那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
金芳丽冷笑:“你还敢跟我算账?”
知秀道:“昨日,你和金大小姐金芳月,纠集了东方若儿、杨理理等人,串通起来一起污蔑我的清白,以致谣言四散,妄图毁掉我的名声。这笔账,难道不该好好算一算吗?”
金芳丽想不到她还敢说她们是污蔑,怒道:“什么污蔑!明明是你自己做下了丑事,你还敢不承认?”
金芳月拉住了她,淡淡道:“妹妹何必动怒,任她花言巧语,她被昭武人破身是事实,西门家隐瞒真相妄图让大哥娶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也是事实。事实俱在,她再狡辩也是没用的,你何必争一时之气。”
金芳月虽然不比金芳丽会骂人,但说出来的话,却比她要犀利多了。
金芳丽当即便笑起来道:“大姐说得对,她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了,还能怎么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