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方越扭身冲船舱里道:“吵什么吵什么!这不就来了嘛!”然后又对知秀和左骄阳道:“快进去快进去,这些小子要闹翻天了!”
他伸手一把捞住了小红袖道:“你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先跟我进去吧!”他力气很大,红袖十岁已经有相当的身高和体重,却还是被他一把抱在怀里,像个玩具似的端进船舱去。
知秀也跟着往里走,船舱门口有矮矮的一点门槛,兰方越前面大步流星,挡着她的视线,她没看清,脚下一绊。
胳膊立刻就被人一把抓住。腰上也多出一只手。
“小心点,妞儿。”
她猛地回头,目瞪口呆。
左骄阳见她一副见鬼的神情,嘴巴张的大大的,觉得好笑,放开她的身体,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旋即又觉得这个动作好像太突兀太亲密了,立刻又收回手,板着一张脸先一步走进船舱。
知秀用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愣了好一会儿,才打了一个激灵,抬头看看明晃晃的日头,这样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应该不会见鬼吧。
她胡思乱想地走进船舱,结果差点被扑面而来的声浪给冲一个跟头。
这艘画舫的船舱面积着实不小,里面布置得金碧辉煌,处处彰显富贵流金之态。一堆堆的贵族男女正在热烈地交谈,美酒、鲜果摆得满舱都是,虽然没有乐伎伺候丝竹管乐,但气氛显得非常欢乐非常诙谐非常热闹。
兰方越抱着红袖进去,这些人显然都认识她,都欢笑起来,离得近的,都伸过手来掐两把她的脸。
闹得小红袖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道:“你们都是坏人!”
她两只手太用力了,把脸颊的肉肉都往鼻子上挤,结果更像包子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等到左骄阳和知秀进去的时候,红袖已经被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给抱在了怀里,把她像个大玩具似的揉弄来揉弄去,红袖憋着两泡眼泪,泫然欲泣。
兰方越便给知秀介绍道:“那是我二姐兰薇。”
知秀点点头,兰家的人都是特别英气爽朗,同样的气质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兰薇的头发像男子一样高高扎起,用一个金环扣着,她抬头看了知秀,对兰方越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妞了吧,叫西门绣心是不是?”
兰方越称是。
知秀就对兰薇行礼道:“见过兰二小姐。”
兰薇道:“你叫他兰方越,又何必叫我兰二小姐,这些小子们都叫我大姐头,你也叫我大姐头就是了!”
大家都哄笑起来。
知秀当然不可能叫她大姐头,兰方越道:“叫薇姐就是,他们都这么叫。”
“薇姐!”知秀也就大大方方地叫了。
兰薇点点头,笑道:“好,你性子也是爽朗的,对我胃口。来,坐我身边来。”
知秀就在她身边坐了,小红袖趁机从兰薇身上翻下来。咕噜噜滚到知秀旁边,揉着自己的脸,嘟囔道:“二姐再不来,我的脸都要给掐肿了。”
知秀就笑:“谁叫你长得跟福团儿似的,谁见了都要掐一把。”
满座的年轻人,除了兰薇、知秀和红袖,女孩儿就只有一两个。也都是爽利人,跟东方若儿、杨理理等人大不相同。
船舱里桌椅只是少数,地上放满了蒲团和席子。大家坐的都很随意,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一点儿秩序也没有,几个矮几上放着茶、酒、鲜果、蜜饯、点心等物,有人要吃时,只管随手去取,有时也干脆把矮几拖来拖去。
知秀听了听。大家都在谈论前线战事,连女孩子们也不例外。
兰薇对兰方越道:“你不是请我们来看好戏么?好戏呢?”
旁边一些人就起哄道:“是啊,好戏呢?”
兰方越道:“别着急,人还没到齐呢!”
正说着,船身微微一晃,船老大从舱门里进来,道:“七公子,客人到了。”
兰方越道:“请上来!”
船老大便出了舱,一艘船已经驶到画舫旁边,船老大将跳板搭过去。几个年轻男子扶着两边水手的手,跳过画舫来。
船舱之中,兰方越已经拍手道:“今儿叫你们来,倒不是我要请客,而是有人想要结识你们。你们应该知道,卢布湖城的金家日前来了咱们白马城,金家三位公子,金伯曰、金仲方、金季平,据说都是少年才俊。在卢布湖城的名声就跟我兰方越一样响亮。昨日西门延昭来投帖,说要与咱们引荐这三位金家公子,由他来做东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人请客又怎能拒绝呢。所以呀我今日才召集了你们来。咱们大家也好见识见识,这三位卢布湖城的俊杰,比之咱们白马城的英才们又当如何!”
大家轰然叫好。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既然说是卢布湖城的俊杰,少不得我们要结交一番咯!”
“金家乃老牌贵族之家,繁盛如日中天,我辈岂不正要高攀,哈哈。”
知秀听着他们嘻嘻哈哈,却都是在开玩笑,倒也并不是真的觉得金家多么了不起。
说话间,舱门上挂着的帘子又被掀开了,西门延昭打头走了进来,见到舱里的场景,先是一愣。
显然他没想到,双方见面的场景,会如此的混乱热闹。
尤其看到人群中还有自己的两个妹妹时,他明显皱了一下眉头。
不过既然来了,当然也不可能再退出去,他往旁边让开,金家三兄弟便鱼贯走了进来。他们三兄弟的出场顺序似乎是早已约定好的,始终如一,金季平打头,金仲方随后,金伯曰压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