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女脸上也是一团富态,眉眼与西门柳氏有七分相似,但是比起西门柳氏来,却更有养尊处优的富贵从容之态。
西门柳氏一见她,便迎上去,亲热地叫道:“姐姐!”一面便挽住了她的手。
金柳氏心里对这西门家不以为然,对妹妹倒是还和蔼,拍了拍西门柳氏的手道:“我们姐妹真是好些年没见了。”
西门柳氏笑道:“可不是呢,自从红袖周岁之后,便没有再见过姐姐了。”
金柳氏便低头看着她身边福团儿一般的小女孩,道:“这是红袖吧?都长这么大了!”
红袖今日穿着粉色对襟袄子,下面的裙子雪白,绣着嫩黄的迎春花,衣襟上也是嫩黄的花朵儿,头上依然是两个丸子,系着嫩黄、桃红、浅绿三色的彩带,飘在耳朵边上,乌黑的齐刘海正好压在眉毛上,一双大眼睛,睫毛翘翘,眨巴眨巴,透着十分的灵性。
她见金柳氏看她,便甜甜地笑着,清脆地叫一声:“姨妈!”露出两个梨涡,真是甜到人心里去。
金柳氏也喜欢她,拿手碰了碰她的小脸道:“这孩子,真是可人疼!”
西门柳氏就笑,又叫过西门延昭来。
西门延昭今日也精心打扮,很是有玉树临风潇洒公子的派头,很有风度地给金柳氏见礼,金柳氏也夸奖了两句。
柳氏姐妹姐妹两个说了好一阵子话,把旁边的人都撂在那里。直到金家的人提醒金柳氏,后面的马车要过来了,金柳氏才像刚看见曹氏和知秀一样,问道:“哟!我眼生,这怕不就是二夫人和二小姐了吧?”
西门柳氏也才道:“这是我家二弟的夫人曹氏,那位就是我们的二小姐西门绣心了。”
曹氏笑吟吟对金柳氏道:“早听说柳家姐姐风采,可恨无缘相见,今日可算是见着了。”她好似一点也不在意方才柳氏姐妹冷落了她,一副笑容可掬、亲热好客的模样。
然后又对知秀道:“还不快见过柳姨妈。”
知秀是跟着西门延昭、红袖称呼的,他们兄妹叫金柳氏姨妈,她自然也就叫姨妈了。
“绣心见过柳姨妈。”知秀非常规范地行了个礼,让曹氏很满意。
金柳氏看了看她,道:“二小姐长得美貌,像曹妹妹。”
曹氏就笑。
金柳氏坐的马车已经被牵走了,这时候过来第二辆马车,下来的是金家的二夫人欧阳氏和三夫人张氏。
欧阳氏身材修长,站在人群中,比所有女眷都高一头,几乎要到西门延昭的眉毛;张氏却是中等身量,跟她丈夫金三老爷金鸣昌一样,一脸的敦厚。
两人虽然穿着不比金柳氏那般华丽,但是也都十分精美,细节之处十分讲究,单说欧阳氏手指上带着的红宝石戒指,和张氏耳朵上脖子上的南海珍珠项链,都价值不菲了。
西门柳氏和曹氏今日也都精心打扮过,见了金家三位夫人的衣着,都是忍不住暗暗惊心。幸好今日刻意拿了最贵重的衣裳首饰来,否则只怕这第一面就得比人家矮半头了。
曹氏摸了摸手腕上的春带彩翡翠手镯,暗道侥幸。
大家互相见礼,欧阳氏便笑道:“原是二丫头跟我一车,二丫头淘气,半路要跟她姐姐去一起,三弟妹便只好来我车上,给她们姐妹腾地方了。”
众人这才知道为什么欧阳氏跟张氏会同一车来了。
这时第三辆马车又过来了,车门还没开,里面便先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大家就都知道,车里坐的是金家大小姐金芳月和二小姐金芳丽了。
果然开了车门后,先下来两个小丫鬟,然后扶出来两个年轻女郎。先出来的女郎,穿着蕊黄的小曲裾,浅蓝色的大幅裙摆下,精美的金丝履镶着玉片和珍珠,她推开丫鬟的手,自己从车上跳下来,浅蓝色的裙摆像花儿一样绽放。然而她一抬头,真是眉如春山、脸似芙蓉,白嫩的瓜子脸,下巴骄傲地翘着,精美的发髻上簪着一朵新鲜的粉色月季花,蓝色的发带缠着头发编成长长的一条辫子垂在胸前,发尾处还系着一颗硕大的明珠,缀着黄色的流苏,十分耀眼夺目。
她抬眼一扫,就呀了一声笑起来,回头对着马车道:“姐姐快下来,好多人接你大驾呢!”
西门柳氏和曹氏立时心里有点不快,这话说的,好像她们这些长辈都是为了一个小辈而巴巴等候似的。
唯有一个人,西门延昭,他一看见这女子的容貌,娇俏的神情,旁若无人的笑声,两只眼睛便直了。白马城里贵族小姐也多,如东方若儿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是金家这个小姐虽然容貌上也并不比东方若儿更美,但神态里的那种娇俏,却是东方若儿所没有的。西门延昭看惯了白马城这些女孩子,乍一见到新面孔,难免失神。
及至听到这女孩儿叫姐姐,就知道是金家的二小姐金芳丽了。
被金芳丽催下车的大小姐金芳月,与金芳丽又是不同的风情,虽与金芳丽一样是瓜子脸,但是又多了一分丰腴,尤其肌肤白如凝脂,仿佛吹弹可破,细碎又整齐的刘海,发髻上扣着一个金环,也如金芳丽一样簪着一朵白色的月季花,背后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洒,两边耳朵后面垂下两条细细的金丝链子,缀着两颗蓝幽幽的水滴型玉珠子,随着她的行动,跟她身上的藕粉色曲裾罗裙一起晃动,衣服上绣着的那一对对蝴蝶仿佛都在飞舞似的。
西门延昭心中不惊感叹,金家这一对姐妹花若能常住府里,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金芳月和金芳丽下车后却没有立刻过来见礼,而是等着后面的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