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透气吧。”他挥了挥手,将花露水的气味散开,透着夏天独有的味道,还掺杂着细微难以言喻的气味。
——陈寐说不上来的熟悉,好似在某个时刻他也曾嗅到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没有闻出什么吧,沈银呆愣在原处,默默祈祷花露水的味道能够掩盖他的羞赧。
大概过了有一刻钟,或是远不止此,陈寐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动静,懒洋洋地侧过身,哈欠连连道,“阿银,你身上好香啊…”
“我能抱着你睡吗?”实在是抵不住困意,没等到回复,他便撑不住地耷拉上眼皮沉沉睡去。
霎时,四下再度陷入沉寂的黑夜之中。借着窗外倾泻而入的月光,沈银看清了他沉睡的模样,甚至意外地发现他后颈上的一颗黑色小痣。
恰似这般月色,着实令他沉醉。
沈银稍稍挪动身子,将手臂往前探了探,均匀平稳的气流滑过肌肤,酥酥麻麻的,像是微弱的电流嗖得一下钻透全身,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花露水果然奏效,陈寐睡得踏实没有再被恼人的蚊虫惊扰,舒坦地伸直手臂圈住热意的源头,暖暖的很舒服。生怕暖意消散,他急切地跨起腿裹挟着被子一并缠住,直至它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才罢休。
待一切安然,他才心安理得睡下。
和往常累得睡下不同,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没有做梦。一直到闹铃响起,他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人呢?”
床旁空荡荡的,沈银已经醒来去了外边。好在还存着余温,证明他也不过刚起估计在卫生间洗漱,陈寐抚平皱痕悠悠起身走了出去。
的确,沈银正弓着背在洗漱台边上刷牙,见他过来自觉地腾出一个位子。
彻夜无梦,陈寐心情极好地对着镜子哼歌,时不时地打量一番默不作声的沈银。
俨然又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态。
——不知为何,沈银心底浮现一丝惶恐。
“怎么起这么早?”
“是我又吵醒你了吗?”
近乎同时,两人心有灵犀般地开了口。
默契地相视一笑,陈寐摇摇头回,“没有,也该醒了。一会儿还要回去,不能被发现了。”
毕竟他是偷偷留下来的,若是组里传了闲言碎语,就免不了一通猜测八卦。他倒是没什么所谓,就怕这人多嘴杂的,传到网上指定是又掀起一番波澜,对沈银不好。
再者,今天一早就开始拍摄,不像昨天到还有理由说是提前过来。今天提前反倒显得有些奇怪了。
“我住在这儿的事只有小如知道。”陈寐补充道,“就昨天和阿喆逗猫的那个,除了她没人知道。”
沈银点头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用流水冲了把脸。
“对了。”陈寐难掩八卦之心,“你有没有发现李导和周导的关系不太一样?”
说来也怪,明明周重和李卫潼之间产生了分歧,但收工时两人的关系反倒是格外亲昵,特别是李卫潼上副驾时,周重的嘴角上的笑都没有下来过。
陈寐的gay达又响了。
“周导?”沈银反问,似乎是在搜寻对应的人脸,停顿片刻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导演。”以为他没印象,陈寐详细描述道,“就穿黑色衬衫,戴白色遮阳帽那个,个子和你差不多高的。”
沈银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摇头。
“诶呀。”陈寐扬起脸,擦干脸上的水有些无奈,难怪老婆这么愚钝,在某些事情上就是缺乏观察。
“到时候你留意留意,我觉得两人一定有猫腻。”对上沈银认真思考的眼神,他忍俊不禁,抬手抹去他嘴角的牙膏沫,“阿银,你要善于观察。”
任由他摆布,沈银怔怔地盯着他。
心底难免涌上一阵忧伤,明明离得这么近,人就在他眼前,可他还是觉得遥不可及。
不敢光明正大的,只能偷偷摸摸的,有时胆大妄为了,却也心惊胆颤,患得患失。
“你想什么呢?”陈寐揉了揉他的脸,“这么认真?”
“没。”沈银趁机抬了抬手与他相触,“我能送你回去吗?”
大抵是太过了解陈寐,害怕他又一时兴起,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沈银很是矛盾,进得多了怕他抵触还是退了退,退得远了自己心有不甘又进了进。
“怎么不行?”陈寐蹙眉,怎么睡都睡过了,反倒他还害羞了起来?真是纯情的老婆一枚啊。
既然如此,他也肆无忌惮了起来。没征求沈银的同意,上了车就揽住他的腰,紧紧扣住。见他没多大反应,干脆半张脸贴上了他的背,说是挡挡脸,怕被人看见。
这颇有自我欺骗之意,如此惹眼的姿势很难不被人注意,不过好在这个点确实早,路上并没什么人。也就寥寥几个老头老太睡不着来溜达。
“那我就不进去了。”沈银停在路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到都到了,就进去坐坐嘛。”陈寐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道,“反正还早,我一个人等着也挺无聊的。”
“…我还是先回去了。”
在一些事情上,沈银总是异常执着,愣是说不动。
老婆这又是怎么了,陈寐郁闷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太对劲,“那好吧,你回去吧。”他摆了摆手,没再多言。
直至沈银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陈寐仍旧是没太搞明白,揉揉太阳穴闭目放空。
——总不可能是他察觉自己没说实话吧。
不对,陈寐摇摇头否定,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是不全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