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尊重陈寐没有打断他的假惺惺,一直到通话结束他也秉承着对方先挂的礼数,可就是每次都如出一辙的表演,让他心生厌烦。以致于扰乱他的心绪。
沈银小心翼翼地又怀有期待地注视着他。
“今天…”他顿了顿,“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爸的事吗?”
沈银点头,那时二叔还强硬不想与外界接触合作,甚至动怒打了他一耳光。陈寐为了安慰他,也说了自己同样的遭遇。
他不可能忘记,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倾诉。
“他下午给我打了一通电话。”陈寐继续道,“从我出生到有记忆,他几乎没怎么管过我,一直到和我母亲离婚我才知道他对他有点印象。”毫不夸张,陈朝丰根本配不上父亲二字。
“后来就是我进娱乐圈,又出了那一些列的事情,他都没有关心过我一点。”不想说得太过复杂,也不想牵扯太多,他稍有保留地接了下去,“不过,他现在估计是年纪大了总觉得亏欠我太多,想试图弥补,说归根结底我身上也流有他陈朝丰的血。”他轻嗤一声,“说什么血缘关系不能选择,好坏都要接受……可我不想,甚至是和他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见,这有错吗?”
深呼一口气,“所以,我才有点不舒服。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是讽刺,除了仅存的血缘关系陈朝丰说不出任何,他妄图以此得到宽恕,可在陈寐看来,这种没有爱的血缘关系于他而言是枷锁,是捆绑他的绳索。更谈不上亲情二字。
话落,紧盯着他的沈银撑开双臂一把将他揽入怀里,“你没有错,一点都没错……”
所谓的血缘关系,所谓的同属一脉,若是没有爱的前提,说白了就是道德捆绑,还附加了责任与义务。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选择去成为它的牺牲品,更不用觉得有道德负担,我们都是在凭借着自己的意愿生活,而非他人意志。
“阿寐。”沈银柔声喊他。
“嗯?”
近乎低喃,他又轻轻地喊了一声阿寐。
“嗯?”陈寐凑近试图听清他的话,不过他好像是一直在重复着自己的名字,似是安抚,一点点将他凌乱的思绪抚平。
在背上的束缚即将松懈之时,陈寐主动地搂紧,稍稍抬了抬下巴抵在沈银的肩窝处。
果然,留下来是明智的决定——比起酒精的麻痹,沈银更为奏效。
并且,有奇效。
凑近蹭蹭他的头发,嗅嗅他的味道,清新的茶香钻入鼻腔,惹得鼻子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要不叫我阿寐哥哥吧。”突发奇想,陈寐侧头看他,半开玩笑道,“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沈银不做声,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你看,阿喆叫我哥哥。”陈寐松开手,坐直身子试图说服沈银,“那论辈分的话,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哥哥?”
先不管什么辈分不辈分的,陈寐就是想听他叫一声哥哥。还没怎么听过沈银喊哥哥呢,这不亚于一件稀奇新鲜事儿。当然换做是老公的话,甚是美哉。
见他蹙眉似乎不太情愿,陈寐清清嗓子开始忽悠,“除了阿喆还没有人叫过我哥哥呢,我没有弟弟妹妹,亲戚邻居也很少联系,不像你有阿喆…”说着适时别嘴,“失落”地耸耸肩道,“算了,我去洗漱了,有点累了。”
说罢,径直坐起身朝屋外走去,没多一分眼神留给身后的沈银。不过余光中他的犹豫不定神情清晰可见。陈寐勾勾唇推门出去,独留他一人兀自踌躇。
比起刚刚,陈寐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多了,隐约间还能听到卫生间里他哼歌的声响,轻快欢脱的。
鲜少听他讲述自己的心事,真真切切的,从他口中说出。茫然之中难掩内心的欣喜,感受着肩膀残存的温度,他才确信刚才那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不是臆想,更不是妄想。
恍惚片刻,卫生间的歌声戛然而止,伴着嘎哒一声门响,他抬眸望见发梢沾水的陈寐,脸颊泛着红晕的,眼里含带笑意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没错了。
“怎么?卸了妆就不认识我了?”陈寐调笑道,“你不是见过我素颜的样子?还有我化妆前后也没多大变化吧?”
沈银怔怔摇头。
“奥。”陈寐故作惊讶,“那你为什么这么盯着我?”
“没…没什么。”随着他的步步逼近,沈银一时间难以措辞,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我也要去洗漱了。”
“你慢点儿。”陈寐后撤一步提醒道,“水还热着。”见他急匆匆地冲向厕所,有些无奈,“急什么,我又没用多少热水。”
没有回应,只有他无情阖上门的沉闷声响,以及紧随其后的哗哗水声。
“这么着急的吗?”陈寐不解地嘟哝道,不免自我怀疑,“我应该也没洗多久吧,也就二十分钟而已啊……”
舒坦地平躺在床上,久违的惬意袭上心头,他总算是如愿地睡在了沈银的床上。
不是三个人挤,而是两个人,就他和沈银,想想就兴奋。
陈寐恣意地翻了个身,裹着他的被子,靠着他的枕头,强势地侵占了拥有沈银味道的东西。
混合着淡淡的沐浴清香,好闻得让他痴迷上头,就像是沈银本人让他欲罢不能。
一旦沉溺其中,陈寐便无法自拔地遐想——他宽阔坚实的背,紧实有力的腰腹,修长挺拔的双腿,骨节分明且有薄茧的手……
“嘶——”
这不是遐想,怕是意淫吧……
陈寐蜷缩成一团,钻进被子羞耻地埋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