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已经来了。”
他已经来了。
在那只白皙透明的漂亮足尖,违背誓言的擅自踏出了寝宫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来了。
霄寒霜有些缓慢的眨了眨眼。
‘他已经来了’这五个字,就像是某种魔咒一般,敲碎了霄寒霜原本习以为常、平静无波的神色。
他冷淡的面容上慢慢皲裂出来了一种诧异、不满、喜悦、失望相混合起来的复杂情绪——
像是火山爆发以后、由岩浆所凝结而成的遒劲成块的大片大片的火成岩。又像是极其平坦的水面上,突然被扔进了一颗石子。
水纹顺着水面,一圈又一圈,在他冷淡的面颊上渐渐荡漾开来。
他就用这副荡漾开来的神情,一瞬不瞬的看了面前的无尽丛林一会儿。
然后才很缓慢的轻轻扭动自己的眼珠,慢慢下移、慢慢下移、慢慢下移。
他沉默的垂着眼眸,往下挪动的眼珠终于看见了自己的腰肢上——不知何时环了上来了一双紧实有力的肉色小臂。
那是一节怎样的手臂。
它沾着还没干涸的新鲜殷红色,渗着血腥腐烂的气息。
可每每看见它,霄寒霜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情人间互相呓语的浪漫纯粹。
显得它既甜蜜、又恐怖。
两条手臂的上端,各自连接着一只手。
每只手都长着五根整齐有力的手指,每一条手指竟然都是一样的长度,不分拇指尾指。
这十根手指像是由顶尖工匠而统一精心雕琢出来的杰作。它们一模一样的狭长、一模一样的蛊人。
在晨曦树梢下,这十根一模一样的手指泛着摄人心魄的光泽,吐露出一种怪诞妖冶且虚幻不真切的、露水般的美。
这十根手指曾抚过霄寒霜的面颊,在深夜里逼迫他仰起冷傲的头颅,令他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又曾经让他的脚踝被缠紧了细而密的银色长链,每一节每一寸都被强硬宣示了那个人的专属所有权。
这十根手指现在沾满了还没干涸的鲜血,证明它们刚刚极度残忍的掠夺了一条又一条生命。
血淋淋的人命在它掌心里像草芥一样可笑。只需要一阵风吹,便顷刻化为灰烬。
可是,这十根手指也能被用于做出可口各类菜品,能够极端细腻的照顾着霄寒霜每一丝每一毫的情绪;能够极尽温柔的轻轻抚摸霄寒霜的发顶;能够柔软安慰的捧起他的脸颊,赠予他一个又一个甜得发腻的梦幻深吻。
此刻,这十根手指,连同那对用力得可怕的肉色小臂,如同枷锁一般死死锢紧了霄寒霜的腰肢——
不允许他在逃离的路上再迈出哪怕一步。
而它唯一的主人,无声无息的从后背凑了上来。
他过度甜腻的紧密靠在霄寒霜的颈窝里,甜蜜里埋藏着瘆人的血腥气息;他偏执疯狂的与霄寒霜死死贴合,恨不能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再不留一分一毫的罅隙。
那个人说出来的话语沙沙啦啦,乍一听,恍若只是最纯粹的情人低喃:
“我的小寒霜,你想去哪儿?”
魔宫令牌
霄寒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定住了,动弹不得。
那个人一条手臂就足以圈死了他的腰肢,另一只手缓缓移动,像游鱼一般缓缓游动到他的白皙修长的颈项间,似是而非的伸出一只美丽又沾满鲜血的食指,开玩笑似的在他的喉结上画着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