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机会……你知道的,假死。”
诸伏景光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青天木绘里香,被财阀之子平井昌浩所害他们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了平井昌浩和他的手下,在搏斗后孩子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十分完美的谎言。而且这个计划的另一个优点是莱伊赶到时并没有看见青天木本人,只要他们咬死了不承认,莱伊也只能向boss汇报青天木身亡的结论。
“我明白。”诸伏景光做出安排,“我去告诉她,你去保证导演和工作人员不得进入。……至于莱伊,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做什么了,但他就算回来也未必能马上找到绘里香。总之,速战速决。”
他猜的没错。此时赤井秀一一边快步走下楼梯,一边拨通电话联系飞岛梨花,电话一接通他就毫不客气地甩下一句话:“我现在需要你立刻行使你作为绘里香经纪人兼监护人的权力,马上从波本和苏格兰那里找到绘里香!”
飞岛梨花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态的紧急情况,并没有纠缠于电话那边不礼貌的措辞,只是追问:“波本和苏格兰?”
“安室透和绿川光。”
“好极了,代号,又是我无能为力的事。”
女经纪人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找到绘里香,然后呢?”
“封锁所有消息,把她带出来见我。假如事情发展顺利,你下一次见到她时,她应该就在纽约,洛杉矶,旧金山,whatever。”
赤井秀一听到那边传来咚咚咚下楼的声音,然后是飞岛梨花打开车门,发动汽车……女人关上门后冷静地问他:“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导致了假死计划的提前?”
“平井昌浩。”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沉默,而后是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声音的震耳欲聋足以让赤井秀一猜到飞岛梨花大概是要超速了……她不是不会飙车,只是青天木在车上时不得不更小心。女经纪人听后冷笑了一声。
“great。我会联系我的高中同学把平井昌浩告进监狱里被壮汉轮……”
赤井秀一迅速挂断电话,装没听见。
与此同时诸伏景光正在通过按摩青天木的头部来唤醒她。幸运的是,她的昏迷并不深,几分钟后她就有了反应;诸伏景光扶着她慢慢坐起来,握着她的手:“绘里香,绘里香?清醒一点,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假死的事情吗?如果你同意,那么现在就可以逃走。”
她混沌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这是一个足够庄重的时刻,她看见未来人生的岔路口摆在了自己面前。诸伏景光正直勾勾看着我,她想。而后青天木绘里香往前挪了挪身体:
“逃走了,我吃什么?”
诸伏景光说:“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他们是医生和工程师,完全可以养活你。”
绘里香笑了:
“我被平井昌浩抓住,是因为我刚刚在拍完戏后在窗户那里多趴了一会。你看,朝着山那边再走一段,外面就是乱葬岗,是一片阴影。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那里多呆一会吗?”
绘里香没头没尾地说了一阵,她的话却断在这里,转而另起道:“……医生和工程师。你这么相信的是吗?”
“我父亲曾经是医生没错;但是十年前他就被他的患者劈断了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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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木的话里透着丝丝寒意,诸伏景光怔怔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却又有所预料:他似乎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和童年一样躲在衣柜时,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明明我成为警察是想让所有人拥有一个更好的生活。但是我依旧做不到。沾着水珠的草莓也好,刚从冷柜里拿出的冒着丝丝寒气的酸奶也好,都太渺小,救不了她。
“我父亲没有被治好,也没有干脆利落地死去。”青天木堪称平静地说,“他变成了植物人,到目前为止已经花了三千万日元了。”
“那你的母亲……”
青天木绘里香更柔和了:“建筑工人也是工程师嘛。”她扶着诸伏景光的头,让他偏过头去看那扇窗户,用气声说道:“如果老板那天没有下车,我现在没在拍戏的话,现在你过去向下看,会在毛坯房的阴影里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她看起来好像已经六十了,但其实她还不到四十岁。她刚刚吃完了带来的土豆丝,现在脱下鞋子垫在头上当枕头;对面的某个小土包里睡着的,也许就是我的父亲。”
诸伏景光没有过去看,但是他真的想象出了这幅画面,好像眼前的确有一个过分苍老的女人正在水泥地上睡觉,面前摆着沾着油的空饭盒。青天木的话语并不比能让一张纸被吹起来的风更有力,她十分疲惫。
诸伏景光最后做出努力,哪怕他知道有些伤与自己并无干系,又已无可挽回。
但是他也是曾被家庭变故击中的孩子。他听见自己嘴里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语,那只属于长野夫妻灭门案的幸存者之一。
他最后的劝阻不如说是叹息:“……我依旧相信,你一定有的选的。一定的。”
她似乎开始了思考。诸伏景光借此拿出手机,看到降谷零说自己被飞岛梨花要求交出青天木绘里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的速度得加快了。
再三催促下,青天木只剩了一句话。
“我要告诉我老板。他一知道,我立刻走。”
诸伏景光已经可以理解她。对于青天木来说,她的老板给予她当演员的机会,无异于再生父母;她想要给老板一个交待,不想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