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回瞪了他一眼,道:“我是怕落儿成日呆在屋中闷坏了身子,才带她出来玩玩的。”
落儿一直静静的不说话,只觉得无奈。寒烟早上来大闹一场,她被闹得头晕脑胀,清风也抱怨不已,不得已只好随他出来。只是如初开口问她时,她才忽然想到,今日是信王娶侧妃的日子。本想折回,却已经被寒烟拖上了车。当着如初,她哪里还好多说什么。
马车很快就到了信王府。果真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比之寒秋和如初的婚礼,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初开心地下了马车,寒秋只好随着下去了。寒烟也兴奋地跳下去,然后转身将手伸给飘落,想扶她下车。飘落却只看着他不懂。
“下来啊!”
飘落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你。”
寒烟立刻变了表情:“什么?我带你出来,是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的么?”
飘落反驳道:“那我让你带我出来,是让你带我来这儿么?”
寒烟词穷,却依旧蛮缠道:“你是要我抱你下来是不是?好啊!”说罢就要跳上车。飘落忍不住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慕容寒烟!”
“那你快点下来!”寒烟不依不饶,伸出了手。飘落万般无奈,只得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一下车,顿时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她抬头看着府门口那牌匾上金灿灿的三个御题大字:信王府。忽然就有一瞬间的恍惚。
就是这座府邸了么?就是这府里的人了么?
“丫头,又走神啦!”寒烟不满的敲了敲她的头。回过神来,她道:“寒烟,我们不要跟四哥他们一起好不好?”
寒烟不解道:“为什么?我很想去认识信王!”
“我不想。”飘落淡淡的道。
寒烟怕她生气,忙道:“好好好,你说不去就不去。那我们就在这院子里逛逛。”说罢就要牵飘落的手,飘落忙不迭的躲开了:“你疯了么?哪有公子哥明目张胆的牵着一个小厮?断袖之癖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寒烟张大了嘴吧,哭笑不得,只得道:“那好吧,你跟紧我哦!”
信王2
信王府十分华丽。一山一水,一亭一榭,无处不是精巧布局,构造清新雅致。寒烟由衷赞道:“看得出信王真是个雅致之人!”飘落只是默默走着,不发一言。
随着越往王府里走去,四周的景致越来越别致,人也越来越多。
寒烟左顾右盼,东钻西跳,不一会儿竟将飘落忘于脑后!而飘落眼见他东钻西跳不见了人,心里有些着急,却无可奈何,只好顺着道路走下去。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着实多,周围的说笑声也是此起彼伏。飘落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况且她一向不喜热闹,这一来,更觉头昏脑胀。不知不觉看见左手边有一条小路,倒是没有人,她便一闪身走上了那条小道。
随着越往里走,外间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不知不觉,她竟然继续往里走去,也不知转过了几个弯,直到再也听不到外面人的说笑声,她才停了下来。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院子,上书“阆苑”二字。透过围墙,可以看到几株高大的梨树,只是已是寒冬时节,看上去萧索不已。
她微微叹了口气,忽然惊觉自己走得太远,有些担心寒烟找不到自己会着急,便欲沿路返回。正欲转身离去,忽然斜里冲出来一个人,由于速度太快而又没有防备,飘落被他狠狠一撞,重重跌在地上。与此同时,头上的小厮帽也落了下来,一头青丝从头顶散落,垂于肩上。飘落惊觉,忙用手护住,但哪里有用,女儿之相已然毕露。
撞她那人显然未料到会有此一着,唬了一跳,待看清她青丝垂落,露出女儿之态时,却像是被震住了一般,不得动弹。
“杜公子怎么如此不当心!”随着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拐角处又走出一个人,却是一身大红的喜袍,刺得飘落差点睁不开眼睛。但脑子一转,突然惊觉——喜袍!那此人岂不就是……信王宁子宸?
震惊之间,她抬起头看他的脸。
浓眉星目,俊脸薄唇,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温文,看上去却依然光彩夺目,高贵得体。一身喜服尤衬得他面若冠玉,俊逸不凡。
而他,看着地上的她,颇有些错愕。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竟生得淡然出尘,清丽无双。她倒在地上,身着小厮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模样很是有些狼狈。但越是如此,却越显得她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
两个人双双看着对方,一时间整个场景都静止了。好在飘落很快回过了神,回复沉静的面容,从容起身。
宁子宸和先前那位杜公子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那杜公子忙向飘落赔礼:“不知姑娘在此,在下莽撞,还请姑娘见谅!姑娘可有大碍?”
飘落这才看向那人,只见他一身藏青色袍子,也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她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公子多礼了,是小女子失态。告辞!”说罢,她俯身拾起地上的小厮帽,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宁子宸竟失神吟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杜公子回过神来,笑道:“王爷这是做什么?今儿个可是您的大喜之日,对这一个别的姑娘吟这句话,您就不怕开罪了新娘子?”
宁子宸淡淡笑了笑,再望向那条小路,早已没了佳人的身影,顿时恍惚起来,疑心自己方才是做了一场梦。再回身,却不经意看到了一支紫玉簪静静躺在地上。他俯身拾起来,又往佳人背影消失的小路上看了一眼,依旧空空如也。只有手上这支簪子,无声的证明着他刚才,是真的见到了一位绝代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