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上他。”悠菡来不及思量,就已经吩咐了出来。
当行动缓慢的马车终于来到丞相府之时,悠菡不待马车停稳,就已经跳下去,匆忙进府拉住了一个家丁:“你家相爷呢?”
那家丁先前被楚瑾瑜狠狠一撞,暴喝了一通,此时还没回过神来,嗫嚅道:“相爷他……往暗香疏影楼去了……”
闻言,悠菡立刻便朝那个方向跑去。
暗香疏影楼一如既往的安宁,然而这份安宁之中,分明透着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当悠菡提裙冲上二楼,来到那个卧室之时,楚瑾瑜正蜷缩成一团,靠在床边,手紧紧攥着床上的被单,手背上青筋暴起。
悠菡并不至于不通人事,联想到萧紫轩之前说过的话,再加上此时此刻他的情形,她也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上前的脚步有些犹豫,然而声音之中却满是焦急:“你怎么了?”
蓦然听到女子有些熟悉的声音,楚瑾瑜原本已经一片迷乱的脑海竟瞬间清明了些许,只知道此刻她不能过来,咬牙道:“出去。”
“可是你——”
楚瑾瑜只觉得自己身子仿佛要炸开一般,趁着那片刻的清明,迅速说出几味药来。
悠菡心中一震,便没有再上前,只道:“这几味药就可以了吗?”
楚瑾瑜勉强应了一声,她匆忙转身就下了楼。
然而她并不明白的是,这样不可遏制的药性,又岂能等得及她找来那几味药,再熬制好让他服下,以遏制药力?
陌上花开蝴蝶飞(十七)
悠菡匆忙跑到附近的药店,取了那几味药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往丞相府赶。府中的下人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皆只是诧异的看着她来来去去。
悠菡并不理会旁人,便又直奔暗香疏影楼而去。然而,当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楼上之时,隔着房门,听到的却是一阵极其暧昧,足以让她绝望的喘息和呻~吟。
站在房门口,那声音却不断的传出来,清晰,刺耳。
悠菡霎时间惨白了脸色,手中抓好的药掉落在脚边,很想推开面前的房门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形,然而又巴不得能立刻转身离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然而无论是哪样,她竟都做不到。
竣全身的血液逐渐冰凉下来,寒意席卷而至,她愈发不得动弹,只能站在那里,听着里面或高或低的声音,绝望到泪流满面。
天色愈发黯淡,当黎明前最黑暗的一瞬到来之际,里面的声音终于平息了,而彼时,悠菡站在那屋门口,早已经全身僵硬,而眼角的泪,也早就已经干了。
不多时,里面再次传来声响,却是有人打开了门。
溯于是,悠然正好与出来的人,面面相对,不期然的看见了自己最亲近的侍女那张惨白的脸和盈泪的双眼。
“明月……”悠菡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却丝毫发不出声音来,只是徒劳的做着口形。
明月惶然而又诧异的看着她,原本盈在眼中的泪水顿时落了下来,唤了一声“公主”,声音却同样哑然,双唇不住的颤抖着。
悠菡颓然。
竟然是她!她站在这外间听了那样久,竟然听不出来里面的女子是自己贴身数年的婢女!
果然是她呵!楚瑾瑜便宁愿要明月,也不愿意要她!故而,才要刻意支开她吧?
而明月,在怔忡了片刻之后,终于不堪重负,捂嘴跑开了。
悠菡仍旧站在门口,不知过了多久,僵冷的手脚才终于恢复了知觉,眼睛看向屋内的同时,终于跨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近乎的气息,无声的讲述着先前的几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
悠菡冷笑了一声,缓缓关上了门,才走向那帷幔低垂的床榻。
是缠绵到极致,亦万分尽兴吧?
悠菡看向床榻上陷入熟睡的楚瑾瑜,淡淡的想着。
他应该是累坏了,以一种不拘的姿势躺着,然而尽管双眼紧闭,眉头却依旧紧锁着,仿佛,心中千千结。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心有千千结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悠菡干涸的泪腺终于再度爆发出湿意,伏在他身上的锦被,放声大哭起来。
睡梦中的楚瑾瑜,即便已经筋疲力尽,然而不自觉的却依旧保留着一分警醒,此时突然有女子的哭声自身边传来,终是搅了他并不平静的梦。
缓缓睁开眼睛来,在看到悠菡低伏的身影之时,霎时间所有的疲惫全都消散而去,只余如同被一盆凉水当头淋下的清醒。
他还记得失去理智之前的那些事,可是失去理智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想,只能腾地从床榻上坐起来,却又发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忙的拉过锦被遮住自己,然而这一拉,惊动了失声痛哭的悠菡不说,还让他看见了床榻之上,那块拳头大小的血迹。
他全然记不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然而那块血迹却清晰的告诉他,他夺去了一个女子的清白!
那一刻,他看着面前哭得泪流满面的悠菡,心中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与此同时,昨夜的一些画面恍惚间涌进脑海——当他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的时候,看到的,仿佛是轻尘……
他竟无言以对,许久之后才缓缓移开眼,不敢再看悠菡,同时亦暗恨自己竟会遭了萧紫轩的道,竟然还会如此把持不住。
懊恼,后悔,然而,事情却似乎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不断哭着的悠菡,在他灰败的脸色之下,终于缓缓止住了哭泣,背转身坐在床边,只是沉默。
看她背过身,楚瑾瑜终于伸出手去拾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衣衫,迅速套上之后,面对着安静的悠菡,却依旧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