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曾经问过轻尘,萧晟,那个亦父亦兄的人,最爱的究竟是他,还是他。那时候,他像个孩子一般,固执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如今才知道,那根本是无法相比的。
但是,只要确定萧晟爱他,这就已经足够了。他不过是一个意外,而萧晟给了他这样浓烈的爱,他还要奢求什么?
而至于那个绝色的女子,他自然不会傻到去问萧晟,她最爱的究竟是谁。因为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她没有最爱,只有独一无二的爱。
他能怎样?唯有让出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从安子陌那里打听来当年她离京之时的游历路线,一点一点,走遍她曾经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寻找那些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痕迹。
是不是有一日,我走完了所有你曾经走过的路,就能忘了你?
正文陌上花开蝴蝶飞(一)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那样早的就遇上那个人,那一瞬间,就像是空荡的江心顷刻间盈满了春水,绿波盈盈,心里的悸动,恰如那荡荡的细浪,一圈又一圈,无边无际。
孤独的思念,微苦,却同是喜悦。
她在等,陌上花开那一日,与君共赏蝴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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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明月手中捧着一叠新制的罗裙进入内寝之中时,却发现寝宫之中只有宛心一人守在旁边那件小书房门口,而安宁公主却不见其人。
“公主又在里面?”明月悄然对宛心做着口形,见宛心点了点头之后,忍不住做了一个哭脸的表情,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之后,突然看到旁边摆着的一串南海珍珠,便忍不住拿起来把玩了两下。
宛心也凑上前来,低声道:“多罗国王子送来为公主贺寿的,据说颗颗都是价值连城,就这么一串,能够建几十座咱们的皇宫呢!”
调明月听得直咋舌:“这么珍贵?”
“珍贵有什么用?”宛心捂嘴低笑了一声,“咱们公主看不上眼,还不是白搭。”
“这多罗国王子也算痴心了,碰了这么多次钉子,却还这样殷勤,却不知公主为何总是这般冷淡。”明月忍不住低叹了口气。
宛心促狭的看着她:“小妮子这是在打抱不平呢?莫不是你对别人王子动了心?”
明月脸上微微一红,跺脚啐道:“叫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语罢,当真便伸手去拿宛心的脸。
两人一时间忘形起来,在屋中打闹着,直到那间小书房内突然传出“砰”的一声,两人才蓦然回过神来。
明月心中一急,也忘记了公主曾经吩咐过不经允许不得进入书房的指示,上前推开门便走了进去,宛心忙的紧随其后。
“啊——”书桌前,身着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的少女蓦地尖叫一声,涨红了脸,手忙脚乱的遮挡着书桌上躺着的一幅画,猛然朝着走进来的两人娇叱了一声,“不许过来!”
明月忙的站住脚,眼光一扫便看见了地面上的一摊碎片,方知是花瓶被打碎了,眼光再往上之时,却蓦地看见少女未遮挡完全的那幅画,隐隐能见着一个男子的形态。
“出去出去,快些出去!”秦悠菡见明月的眸光扫过来,脸色更是嫣红,额头上甚至起了微薄的一层汗。
明月聪慧,忙的点了点头,转身拉着还伸长了脖子望的宛心便往外走。
悠菡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然而那两人刚刚走到门口,外间却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皇后娘娘驾到——”
身后蓦地传来悠菡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她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声音。明月犹豫了片刻,将宛心往外一推,让她前去迎接皇后凤驾的同时,自己转身走向悠菡:“奴婢帮公主罢。”
“不必——”悠菡的声音微微有些急,忙的再次俯身将那幅未来得及收好的画遮住。
然而明月已经近在眼前,只是微微一扫,便已经看清了画上的男子——青衫素服,玉带束发,面若冠玉,然而神色却微冷峻,衣衫翩然,仿若芝兰玉树般迎风而立。
她微微有些讶然。原来公主素日里躲在书房之中,就是为了这个男子的画像?可是公主这些年来皆居住于深宫之内,鲜少与外间男子相见,而画像上的男子,也绝非平日里公主能见到的那些朝中官宦公子,又会是谁?
悠菡一抬头,见她愣神的看着自己怀中的画像,脸色禁不住更红了,然而一想她既已经看到,便索性将裹了一半的画像递到她手中,低声道:“快些与我收起来,我先出去见母后。”
明月倏地回过神来,忙的应了一声,开始收画像的同时,看见悠菡一步三回头,又焦急又忧心的模样,忙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刚刚将画像收好放在一堆卷轴之中,那边悠菡已经撞进了皇后怀中,发出“哎哟”一声。
“这孩子……”皇后被撞得倒退了两步,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是愉悦的,“过了明日就十六岁了,还这样莽撞!”
“母后恕罪!”悠菡笑着拉住母亲的手臂,脸上却是调皮的笑意,并无半点自责的神情,“母后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你身子是不是安好。”三十余岁的皇后,依旧是绝美的容颜,清凉的眸中竟闪过一丝类似狡黠的光芒,“现在看见我的女儿这样好,那么明日的晚宴,想必是可以出席的了?”
闻言,悠菡霎时间苦了脸:“母后,你何苦非要我去那样无趣的晚宴?”
“那是你父皇为你生辰而设的晚宴。再说了,有多国的使臣专程前来,就是为了你的寿辰,你怎么可以不出席?再者说了,多罗国,北凉国,西宁国的几位王子皆是人中之龙,你去看看,说不定便可为你父皇和我挑中一个乘龙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