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间瞅见了他脚上的鞋子,才发现他穿的还是旧旧的帆布鞋,就忍不住问:“正太,你是不是真的急着用钱?你确定想进演艺圈?”
潘以伦把卷起来的袖子放下,站直了,对着她微笑,眼神很清澈:“你不是说过我能红的话,就前途无限,最后可以名利双收?”
杨筱光望望天空,太阳已经落下山了,西面天空的明月正皎洁。
潘以伦又说:“有的人被生活推着走,很多时候没的选择。”他问她,“杨筱光,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时的月光是不够明亮的,杨筱光心里也有一点模糊,她不明白潘以伦为什么会这样问她。
六这个春天花会开
杨筱光也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这个问题在对比了潘以伦的现实生活后,由杨筱光自问,是自愧矫情了。
其实她从小自大,生活顶自在—父母疼爱,友人关爱,师长喜爱,有完整的求学经历,也有令人令己满意的工作,这是再顺遂不过的大都市女孩儿的平坦生活大道。除了到了适婚年龄始终未能寻到合适的共度一生的另一半外,她基本从未受过挫折,一帆风顺得很。
然而,只这最后一点,在深想一想之后,还是有不能欺骗自己的难平之意。
她问过方竹“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因为她的生命中还未曾经历过,因为还未曾真的出现那么一个人让她去经历,所以她不理解,所以有缺憾。
潘以伦问得好,杨筱光想,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正是有太过于令自己满足的生活,她才更不想随意地选择而令自己的生活出现遗憾。
她觉着潘以伦的提问让自己有了这么一次哲学而辩证的思考,她十分透彻地分析了自己的现状和想法,都可以投稿给时尚报刊的那位情感专栏作者共同探讨了。
当然,这样的思考过程不可以让父母晓得,他们会当这是大龄未婚女青年之所以被剩下的精神毒瘤,他们会积极而有效地逼迫她去给自己寻找机会。
父母的道理有他们的生活经验做底,是值得参考的,也许能让自己意难平的遗憾能通过父母的方式得到弥补。
也还真是想到什么就有了什么—那位很顺眼的相亲对象莫北积极主动地联系了她。
那日已是近正午时分,杨筱光接到了莫北的电话,对方同她讲:“我正好在你办公楼附近办事,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顿便饭?”
杨筱光脑中空白了几秒。
这算不算相亲对象的主动追求?他竟然知道她在哪里办公!这应当是方竹给对方的资料,但是对方也是足够上心了。
或许真的可以算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杨筱光想,所以她没有拒绝:“行啊。”
莫北问:“你们中午能休息多久?”
“三刻钟左右。”
莫北建议:“时间挺紧的,周围的餐厅都要等位,你介意不介意到中央绿地的肯德基简单吃一点儿?”
这样的建议由莫北这样风度温和的男人提出来,再由杨筱光这样性格随和的姑娘接受下来,仿佛再自然不过。
杨筱光前往中央绿地的那间肯德基赴约时,心里是带着一点儿未知的期待和美好的愉悦的。
莫北早就寻好了位子坐好,点了一份全家桶,又加点了热红茶,亲手递到了杨筱光那一边。
杨筱光捧着红茶喝了一口,先转头望望窗外的中央绿地。那儿是本城著名的等人路标,总有相亲对象会约在那边碰第一次头。她忽而就想到了一个好笑的事件,不禁咧嘴笑了笑。
莫北也转头望向窗外,问:“看到什么有趣的了?”
杨筱光是想到好玩好笑的就要分享的人,于是说:“我看到这个绿地,就想到在网上看过的一篇《相亲记》,作者和一个男人在中央绿地相亲,就坐在中央绿地的露天座那儿,男人身后跟着他的妈妈,结果那天作者的头发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
莫北也笑,幽了一默:“幸亏我选了中央绿地的肯德基,这里没有风,也没有我的妈妈。”
杨筱光大乐,说:“我上回的相亲对象身后就跟着他的妈妈。”
莫北想,这女孩儿的性格是难得的和气大方不扭捏,又很幽默。他诚恳地说:“那之后一直很忙,很抱歉一直没有空再约你。”
杨筱光摆手道:“没啥没啥。”
她翻一翻纸桶,发现服务生给的鸡翅不是翅根和翅膀成对给的,而是给了两个翅膀。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她开开心心地把两只翅膀都拿了出来。
莫北看她吃个翅膀都能吃得眉开眼笑,就好笑地问:“你很喜欢鸡翅?”
杨筱光说:“他们把翅根给成了翅膀,我喜欢翅膀胜过翅根,运气真好!”
莫北喟叹:“这么容易满足,人生会很美好。”
杨筱光暗忖,他哪里来这样的无端感叹?但也不及细想,因为确实腹似雷鸣,面对鸡翅又不愿意再装腔作势下去,于是放开了手大快朵颐。
莫北看她吃得很香,与上一回的饭局上头判若两人,亦感轻松,索性把翅膀全部留给她,笑道:“小猪讲得不错,你性格很好。”
“小猪?”杨筱光知道他指的是指方竹,想,他和方竹的关系还真是挺近的,便又对莫北亲近了几分。
莫北说:“我和方竹是邻居,从小看她长大。”
杨筱光哈哈笑道:“你也没大她多少啊!”
莫北问:“她应该把我的情况全部告诉你了吧?”
杨筱光点头:“姓甚名谁,家住何地,父母高就,房产几何。”她笑笑,这回讲话是真的轻松了,“基本是一份详尽的简历,我想她也把我的简历给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