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说她怕了,她再也伤不起了,是因为她知道,她要用倾尽所有才能回应得了这样的情深,可是早就在很早之前,在她把他的名字偷偷刻在神龛镇压在自己心里的那座坟开始,她就已经倾尽所有了。所以她再也不会拿哪怕十分之一去回馈他人,她再也不会爱了,因为爱,很早,很早,就已经在那了。
她要多傻,她还要多执拗,才能像瞎子一样视而不见。一直到那一刻,幻想跟过往重叠,她想起她生命历经的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她终于崩溃了,是的,她再也承受不起最重要的人危及生命的事,这就是大事!其他的,都是小事。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什么自尊,什么信任,什么旧伤,什么隔阂,什么疤痕,都是小事!
霍别然听懂了她的后怕,听懂了哭声里的所有她想要传达的情感,他再也不需要去质疑什么了,她不是有一颗捂不热的心,也不是一个再也无法缝补的瓷器,她一直都在,用一种隐忍而倔强的方式在表达着她的爱。而他,差点就错过了她的声音。
他跟她,从来就不是一首再也唱不下去的歌曲。流年辗转,浮生未歇,他用一腔情深终换了她不悔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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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求你件事吗?”简宁削着苹果,霍别然躺在病床上眼也不眨地看着那刀锋不差毫厘地从果肉上划过,刀锋过处就是一断完整无缺的果皮儿。最近他的日子可谓身在天堂也不过如此,伤口在一天天愈合,简宁的照料简直堪比特级护士,他生病的事情还瞒着自己爹妈,所以每天守着的人也就是简宁了。霍别然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你正在被你所爱的那个人心细如发的对待着,换做是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天长地久,岁月静好。于是,他的口气越发温柔,“你说的什么事我不答应你?”
简宁有点犹豫,放下手里的水果和刀,“你能放过杜益民吗?”
霍别然脸色一变,简宁又看了眼霍别然的伤口,算了任谁被捅了一刀都不会善罢甘休,她又补了一句,“当我没说。”
霍别然乍一听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他真的不想因为杜益民这三字一而再再而三地成为他跟简宁矛盾的导火索。如果可以换他们俩一生平安,他做做好人又有何妨?
“宁宁,一开始我认识杜益民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你老公,哦,不,现在已经是前夫了。我不是像你认为的那样故意拆散你们。我看着他就当着我的面给你打电话撒谎,面不改色,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承认,我心里不爽,但这种愤怒不全是针对他,还有你,当然最多的还是我自己。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让我跟你走到了今天,相逢应不识,陌生得不像一个故人。我只是不忿,我不觉得这样的男人会带给你幸福。我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结婚,但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婚姻,感情淡薄,夫妻冷漠。你开心吗?你幸福吗?我第一次撞见他跟邓嘉在一起吃饭,那个时候他对我介绍说那个女的是他的太太。这已经不是对你的侮辱了,宁宁。如果是你当年对我说我们俩永远都不可能了,我们俩连朋友都没的做,那他又算什么?”
“霍别然,你别说了。”
霍别然拉着简宁的手,“你听我说完。你听到的看到的并不是你知道的全部,我承认我有罪,我接近杜益民是别有他图,但随着我跟他的接近,我只会越发觉得他凭什么可以跟你在一起?你可以说我设计陷害他,但一开始我并不是这样想的。你那天那句一百万可以买你的话真的伤到我了,就算杜益民就是这样的人,但我也绝对不会粗鄙到用钱来交换感情,你自己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你那天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嫌我伤得不够吗?”
“我本来打算只要他离婚,无论他做什么也好,他当上局长也好,他跟邓嘉结婚也好,这些都跟我无关。但是,宁宁,我不舒服。那种不舒服让我一想到他就觉得恶心犯堵,我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跟你生活了三年我就恨不得让他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从来就没存在过。是的,我承认,我嫉妒了。我根本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豁达,我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哪怕只是想象都让我觉得很不爽。”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这一刀挨得一点都不冤。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我活该被捅这一刀。”
“霍别然,够了,不要说了。”简宁强制性地打断了他,“我让你放过他,不是因为我余情未了,更不是他这个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的人,有人高尚就有人卑劣,这没什么错,卑劣的人有卑劣的人活法,你可以不赞同,但不代表可以随意操弄别人的人生。杜益民是杜益民,我是我,当年我跟他结婚是我自己的选择,每个人对于婚姻的理解不同,至少对于我而言,杜益民跟我都是半斤八两,我不欠他,他也不欠我。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去谈所谓的背叛是很可笑的,所以你的嫉妒毫无道理。我只是不希望有一个人因为我,或者大部分是因为我的原因,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原本他就是一个小官员,每天过着他的小日子打着点自己的小算盘,这没什么错,现在他锒铛入狱,还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如果不是因为我,他这辈子都不会走到这条路上来。霍别然,你可以不放过他,你有你的理由。我劝你,也是我的理由。你可以当我没有提过,我不会怪你,从今往后我也不会因为杜益民的事情跟你生气。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