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宁坐到最末排。
在做工作汇报的时候,她将“景阳春”的项目进展简述了一个清楚。
罗大年听了直点头,问:“需要调研和企划部门配合就提需求。”
蓝宁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方珉珉,后者正埋头专心做笔记。
她讲:“那么就要麻烦方经理配合了。”
方珉珉抬头,没有意外脸上带了诧异。
她也真是个精乖至极的人物,诧异只刹那,便表态:“没有问题。”
午饭时候,蓝宁心头悒郁,同严宥然约了翘个班去吃麻辣烫。
严宥然一贯会有采访任务四处跑,便迁就蓝宁到她公司下头小弄堂里的“串串香”。
一般自家公司的同事中午不太会来此地光顾,蓝宁坐在一堆学生当中,对严宥然讲。
严宥然听了蓝宁的牢骚,说:“方某人是正宗打工仔,看老板眉眼做事而已。”
这蓝宁知道,只是不习惯经年熟识的人,忽然就陌生起来。
但人事是真的无常。
蓝宁将陈思对她说过的话也同严宥然分享,随后叹:“多年老同学,我到底是低了陈思一截,竟然不知道她有如此胸襟。”
严宥然表扬她:“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错能改。”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蓝宁一听到还是面红。好在严宥然正同她的油豆腐奋战,无暇他顾,一边还邀请蓝宁:“最近海之餐厅和银行的指纹付款联合搞活动,这个月一号打一折,只要用指纹付款结账。我还特地去办了这业务呢,今晚去不去享受一折吃刺身到饱的好事?”
蓝宁讲道:“这个活动对银行可就太好了,不知道会吸取多少人为了刺身去办指纹付款?不过那一家餐厅实在没必要同银行办这样的活动。他们本来就有名气,顾客群也够固定,总归是花两百多元吃自助的人等。既然肯花两百多元,哪里会在乎一折?不过吸引一群为一折而来尝鲜的。不好不好。”
严宥然抚住额头:“要命的,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蓝宁哈哈笑起来,说:“不说了不说了,今晚可不巧,我得去关止爷爷家。”
严宥然点点头:“这个理由我接受,没道理他跟你爸妈好的蜜里调油,你对他家亲戚却陌生的很。”
正是正解。
严宥然正正讲到蓝宁的心尖上。要说起关止家的亲戚,她不但不太熟悉,且也仅了解一个大概。
公公关庆国的两个兄长,各有所长。长房一家都是典型知识分子,不但大伯大婶在科研界任职,连大堂兄关怀大堂姐关琦都在国外念出了生物工程和高分子学的博士,如今在外国大学的研究所当着稳重的科研工作者。二房一家则政商亨通,二伯父二婶婶都在事业机关任职行政要员。二堂兄关冕是蓝宁较熟悉的,他同关止一贯走的近,二堂姐关琳则同关止的姐姐关心一处在英国留学后寻了当地的工作。
若不是今晨关止一提,又被严宥然当下一点,蓝宁还不曾想过理出这一干人等的来龙去脉。不过因她向来同关家亲戚没有亲密往来,也并不萦怀于心。
不过对长辈总是要尊敬,这是人情道理。
她早上提过是不是要买些什么礼品,关止把手一挥,老神在在地讲道:“我请三奶奶订了鹿筋,你到时候做一道松仁鹿筋就能打倒一片了。”
听得蓝宁只想翻白眼,不过他讲的也对,她是真想不出关家的长辈还缺什么,买什么都不如给老人家做一道家乡菜来的妥帖实惠。
蓝宁很是认可关止的意见。
因这一天关止还要协岳平川去见客户,她便只得下班以后自行去关家小洋楼。但蓝宁是对关止三令五申的,要他务必早到。
关止笑着讲:“又没黑山老妖吃了你?”
蓝宁没说出来的是,没有关止陪伴,她在关家会万分的不自在。
公案之一,便是外公和关止奶奶那一段黄昏恋,虽不曾闹的沸沸扬扬,但也够两家人家在好几年间不太愉快。蓝宁同关止走到一起,乃至最后结婚,关家的态度都是淡淡的。因关止从不曾将家人态度放在心头口上,蓝宁也不是着眼无关人等想法的人,故才不去计较。
如今一起念头,活生生会生出一层冷汗,还是觉得自己坚决少去关家小洋楼是明智之举。
公案之二,便是她同婆婆和大姑子之间的不融洽。关心一贯是在国外,人不在眼前,就算有不融洽,也隔了十万八千里,遗忘是金。婆婆王凤则是难缠之人。可蓝宁一想起王凤,就多了几分复杂的恻隐之心。也许是那一天看到的一个不同于平日的王凤。
想法一多了,她就又要开始犹豫。
等到下午,关止发了短信过来提醒:“别忘记给嘟嘟买玩具。”
嘟嘟是关冕的小女儿,今年才六岁,大名叫关都。若不是关止提醒,她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个小人儿,也就这样一提,她又想起来王凤提过远在国外的关怀,他的妻子近期也怀孕了。
七七八八,又多了好多亲戚,蓝宁差点想要写一个族谱出来,实乃万分感谢独生子女政策让自己的家庭这么简单扼要。
恰巧万丽银拨了一个电话给蓝宁,蓝宁絮絮叨叨对母亲说着这烦心事儿,万丽银不客气地讲:“这你就烦了啊?结婚结婚,是两个家庭的组合,也是要考做人工夫的。”
蓝宁对着母亲撒娇:“那你还和他妈妈意见不一致呢!”
万丽银得意笑一声:“你们小年轻道行就是浅,你要晓得的,娘家是你的后盾,我要是软了态度,还不让你被他们家欺负了去?我已经做了白脸了,你做个红脸的本事总该有几分吧?软硬兼施是一门学问。而且这是给小关面子,老婆嘛就是要在关键的地方给老公撑腰,你不要看在家里你爸都听我的,要是出去了,你爸该是一家之主的大男人还就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