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世伟的手松开了,低着整理自己身上的污秽,苏紫瞅准时机,用尽全身的力道往乔世伟踢去,这个时候哪里管得着是不是什么关键部位,踢完了她转身就跑,几百级地台阶,她头也不敢回地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跑回寝室,把门一关。苏紫顺着门身子就软了下去。
寝室里居然没有人,苏紫这才想起来,今天居然是周末,饶小舒去找莫俊了,李蔓估计正在学校里的某个角落跟她的玫瑰先生亲亲我我。
苏紫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她颤抖着拿过电话,手指一个一个地按着电话上的数字,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需要她耗费极大的力气。
“任之信,我要见你。”苏紫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了。又哑又涩。
有些人用一生的时间去漂泊,寻求停靠的终点。其实由于我们的脆弱,我们根本无法掌握自己漂泊的方向。因为疲倦,行进中吸引我们的是每一处的暖流。
半个小时后,任之信出现在寝室门口。
苏紫开了门,无端端地,一阵哭意就漫了上来。
“我们出去说。”任之信对着带他上来的楼管阿姨说了几句,就搂着苏紫下了楼。
一路上,她没有开口,眼睛盯着窗外。
他没开口问,聚精会神地开车。
车停在一栋公寓楼下,任之信开了车门,走过来牵苏紫的手,才发现她的手指冰凉。
到了住所,他给她倒了一杯热开水。
苏紫捧着水杯的手都在发抖,任之信用双手覆盖着她的手,手心传递来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暖起来。
苏紫两眼出神地盯着水杯,眼泪就这么看着看着往水杯里掉,一滴一滴溅开来。
任之信看得一阵心酸,把手杯放回桌上,忍不住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手在她的背上安慰性地轻拍着。
“想哭就哭出来吧。”他还穿着居家服,接了她的电话,拿了车钥匙就往学校赶。从城南赶到城北,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只用二十分钟。他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一路上他拨着她寝室里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人接听。于是更加的心慌,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就这么让他的心七上八下起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5)
一路打听过去,才找到她的寝室。开门的一瞬间,任之信的心一阵紧缩。眼前的她,衣衫乱乱的,胸口上还有滩污秽,右边的脸颊上有着清晰的指印。她那么看着他,眼眶看着看着湿润,他再也不敢往下想,她发生了些什么。直觉要带她离开,这般模样,指不准旁人会如何联想。
靠在胸口的身体一阵一阵地抽搐,他知道她在哭,却没有声音。他知道她想压抑自己的情绪,所以不敢嚎啕。
他就这么站着,任由她的眼泪渐渐润湿他的胸膛,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传递抚慰的力量。
“谢谢,我没事了。”不知过了多久,苏紫从他的怀抱里离开,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意。
苏紫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还不往做出一个笑容,虽然很牵强。
任之信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苏紫的手腕。袖口上的纽扣不知道什么脱了,他抓住她的手腕一看,触目惊心的一片青紫。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他知道是谁,除了他还会谁,不是他她又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怒气一点点地累积,他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愤怒,还有心痛。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他撂开她的袖子,检查她的伤势,从手臂到手腕,无不是青的青,紫的紫。
“乔世伟疯了。”苏紫找回自己的声音,平静地说。
“不要担心,我不会再让他接近你了。”任之信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沉重无比。
“不要担心,不要担心,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第三次了。有用吗?你们任家的人都是疯子,疯子!他的老婆有病,关我什么事?他心理不平衡,关我什么事?你降他的职,关我什么事?为什么统统都报应到我头上?我招谁惹谁了?你以为我想去吗?你以为我想攀着你们任家求荣华富贵吗?任之信,我不稀罕!不稀罕!我只想这么安安心心的读书,本本分分的做人,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我惹不起你们,难道还躲不起吗?求求你们离我远一点,求求你们了!……”苏紫一边哭一边说,到最后终于哭出声来,越来越大声,不可抑制。
任之信走过去,把哭得瘫软到地上的她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抱着她,一直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的崩溃就莫名地心疼,好象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正如同苏紫,向来习惯隐忍的苏紫也会选择火山般的爆发。
怀里渐渐没了声音,任之信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苏紫已经睡着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6)
任之信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放到床上,刚要离开,却发现苏紫的手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架势。
他靠着床沿坐了下来,把她紊乱的发丝一点一点地理顺,右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上衣的纽扣松开了,露出隐约的伏线。任之信看得腹部一紧,连忙收敛心神。
怀里的她连在睡梦中也不安分,眉头皱起,一直喃喃呓语,任之信仔细一听,才听得真切:“爸爸,爸爸。”
听明白,任之信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终归还是孩子。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紫才觉得四肢百骸都酸痛得要散架了,牵动一下嘴角,右边的脸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