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楷受命朗声宣布:“下面大家可以提最后一个问题。”
现场有个日报娱乐版记者提了最后一个问题:“这次参赛单位资格有没有什么限制?会不会避开‘路客’的关系单位?”
高洁心里随之一凛,就见于直又是微微一笑:“所有的参赛作品都放在网友面前,我们相信公众审美,相信大家看了以后会有自己正确的判断。”
他话音一落,言楷就宣布开始酒会,记者轰然而散,转作和气生财的场面。
司澄说:“他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高洁答:“是啊。”
sur问:“你们在说什么?”
有人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来人对高洁友好地伸出手来:“高洁,你好。”
高洁起身同卫辙握手:“卫总您好。”
卫辙又朝司澄伸出手,问道:“这位是?”
高洁介绍道:“我们参赛作品的摄像司澄。”她又介绍sur,“我们的导演,sur”
卫辙分别与司澄和sur握手:“我已经看过你们的视频片段,非常有意思。”他转向高洁,“要和于直打个招呼。”
高洁迟疑—下,决定拒绝:“不用了,今天尔们要招呼很多人。”
卫辙也不勉强,寒暄两句,就礼貌道别,同其他参赛单位招呼,招呼一轮后回到招待客户完毕的于直身边,小声问:“我看高洁那样子,好像——”他颇不好意思直问出口。但于直并不瞒他:“她怀孕了。”
卫撤倒不意外:“这就是她要和你结婚的原因?|”
“是的。”
卫撤看向同司澄二人已往外走去的高洁,没有再说什么。
前几日他与于直和本次的项目团队—起看参赛作品,二十五部参赛作品里,高洁团队的那部二十分钟短片最有创意,受到大赛项目团队一致好评。
故事也很有新意:接受祖父遗产回到老宅的迷茫女孩儿,找到一枚水沫玉戒指,从此确立了新的生活目标。她幵始为世人打造寻找爱的玉。
卫辙当时就对于直说:“虽然二十五家里头这是最名不见经传的品牌,但是片子拍得很有实力。”
于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其他二十四个品牌,除了做旅游的‘寻途网’,都是电视台的广告大户。”
卫辙说:“广告大户们大多数是把广告片剪长了参赛,到底缺了点儿创意和诚意。”
“他们每年广告费预算可观。”
卫辙呵呵笑道:“嘿,甭跟我抬杠了啊!我就夸一下你这位已婚妻子对新媒体传播很有敏锐的直觉,没别的意思。”
在于直面色变得更难看之前,他把话题结束掉。
但于直听了进去。卫辙的话说在了重点上,高洁团队的作品,确实正题所期望在参赛作品中看到的创意。很早以前,他就有过一个灵感,如果高洁的注意力放在事业上,她是有不容小觑的实力的。现在,他看到了这样的她。
于直想着,已身不由心地跟着高洁一行人往外走去。他看到高洁在办公大楼门口的绿地前同她同行的人道别。站在高洁对面的那个男人,正是他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一个。
今日虽然是新年的头一天,天空却阴云密布,空气中充满混沌的湿气,让人平添了许多湿漉漉的烦躁。
这感觉意外熟悉,于直想到了巴西小镇的夜晚,雨后湿润的热带空气,因为邂逅了高洁而让他生出了男性本能的不自在,最后在行动上终于表现出来。现在的他也不自在,他伸手松了松领口缚紧的领带,最后也在行动上表现出来。
于直跟着高洁走过了两条街口,才觉察出自己失态的行为。
他停了下来,瞪着走在前头的女人。她的步伐是轻快的,至少在他看来。她甚至在这样的天气有着很好的心情,走路时还会顾盼生辉,像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看看树、看看楼、看看人,还对着路过身边的一条拉布拉多犬摇手招呼了一声“hi”。
他认识的她,从不曾有这样的轻快。现在的她就像那只寻找到主人的小白猫,有一种摇头摆的得意和欢悦。
这相当神奇,也相当意外。
所以他又跟上了她,跟着她走近一条宽敞的老式石库门弄堂,就在弄口标志坊下,她停了下来。于直往后退了两步,侧身到一棵梧桐树后。
停在弄堂标志坊下的高洁抬起头,用手拢着眼望望高大牌坊上的刻字,然后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只卡片机,调整了一下角度,对着高大的牌坊拍了几张仰拍照。
于直简直啼笑皆非地看着她的举动,她什么时候养成了走在路上随便拍照的习惯?接下来高洁做出更让他啼笑皆非的行动。她环顾四周,忽然拉住了一位路人,同他说了见句话,将手里的卡片机递给他,转个身便在标志坊下落落大方地摆了个姿势,两只手在小腹前交握,将身体靠在石库门标坊古老陈旧的石壁上,面对着镜头扬起嘴角。
高洁这样子的笑容,于直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唇表达喜悦时,可以弯到这样的弧度,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像个没有心事的孩子,笑得他的心事更加深沉。
于直看着路人将相机还给高洁。高洁拐进进弄堂,他就跟着着进去,跟着她一路穿出弄堂,走进一间百货大楼,下到地下一层的超市,看着她推出一辆手推车,走到水果柜前,拿起一盒车厘子,似乎觉得不够,又拿了三盒放进车里。
于直又在想,以前的高洁好像并不怎么热衷于吃水果,对食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