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aro不会忘记。
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出身于英国贫民区的女人是如何如同灾难一样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的。她并不漂亮,但很显然,aro那位年迈的父亲并不这样认为。那个他从不屑于提及名字的女人向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她认识aro的父亲之前,刚刚跟一位金融界的企业高管分手,aro的父亲是条大鱼,能满足任何一个淘金女郎的所有要求:年迈、丧妻、富可敌国。
她似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在这个家庭里扮演慈祥继母的角色。她只有一个客户,那个客户就是他的父亲,除此以外,她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可是,这一点在老aro看来,足够受用了。
aro的父亲很欣赏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虽然在婚前签署了足够苛刻的协议,但这个女人总是有本事让他不吝于给予机会。她开始活跃在人前,开始逐渐插手wwd集团的事务,开始像个真正的女主人一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当然,她的眼光精准,每一笔投资都足以让董事会无话可说,这个女人用足够的时间和耐性渐渐消磨掉整个上层社会对她的敌意,然后渐渐攀上顶峰,不可一世。
在aro十八岁那年,他并没有如法律规定的那样拥有对自己名下股份的使用权,这一点让他愤怒不看,而他的父亲却扔下一句足以让他铭记一生的话——你不是恨她吗?如果你连一个女人都不能战胜,我又怎么可能相信你可以驾驭好wwd这艘航母?
aro的大半青春岁月都用于与一个女人争斗。生死攸关。
最后,他赢了。
至于过程,当然,历史总是由成功者撰写的。历史不会追问过程。
但这不代表过程就无人知晓。
至少那封加密邮件将这过程描绘得淋漓尽致。
新闻媒体宣称wwd前主席的遗孀死于一场车祸。
但只有少数几个当事人知道,在那辆被烧成灰烬的失事车辆里,那个女人早在车祸前就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aro亲手把针管里的空气注入了那个女人的静脉。
他亲眼看见她的脸不复往日的嚣张,变得扭曲,狰狞,最后归于平静。
这样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他怎么可能不参与,不见证呢?
但谁又能料想到,原来早已有有心人记录下了这样的时刻。
呵,现任wwd集团主席涉嫌谋杀?
这将是轰动世界的新闻。
aro的手掌握紧然后松开,然后再握紧,再松开。原来过了河的卒子就成了车,如今终于被将了军。
“yoyo,说你的条件。”他拨打了一个号码。
“办两本护照,保证川子姐安然无恙地离开s城。”yoyo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并不妨碍她流利地说出自己要的条件。
“我很想知道甘尚川给你开的什么条件。”
“没有。”
“你爱上她了?”aro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如此诡异的感情,怎么说呢?中国人叫这种感情为义气,天知道,这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aro,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yoyo,我只知道你被那个我巫婆洗脑了,否则你不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
“川子姐曾经问过一个问题,她问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现在我把这个问题送给你,你知道你自己要的是什么吗?你已经得到足够多了,但依然不够。财富对你而言只是数字,但你依然乐此不疲,甚至不惜铤而走险。这恰恰证明了你的贫乏和困窘。”
“aro,你曾经答应过我,你如果结婚,那么妻子肯定是我。但我们彼此都知道,这是一句再空泛不过的承诺,你到现在依旧孑然一身,不是因为你身边缺少女人,而是你根本就不懂得爱。你精于权术,玩弄人心,最憎恶地就是像我这样平民出身却又对未来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女人。你在说出那句承诺的时候,心里不也正在嘲笑着我的不自量力么?”
“你瞧不起所有人,是因为在你眼里没有人值得你尊重。但你有没有想过,恰恰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得到过真正意义上的爱和尊重呢?曾经,我爱过你,甚于自己的生命。但这样的爱根本不足以打动你,甚至不足以感动你,让你早已扭曲的灵魂得到丝毫的撼动。但,直到今天,我都不后悔自己的付出,也从不后悔我爱过你。因为只有付出过,爱过,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的又是什么。”
aro没有想到yoyo会说出这样一长段话,而这些话刺耳又难听,但他又奇迹般地没有阻止。
“在你看来,用这样的东西威胁你,无疑是一件以卵击石的行为。你当然可以找到我,杀了我,甚至根本不受我的威胁。你一定在奇怪,为什么我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背叛你,甚至做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aro,川子教会了我爱,教会了我尊重。是她告诉我,爱一个人不是献祭,不是杀身以报,不是剖腹取金。是平等,是宽容,是有一天,我站在他的面前,能够与之平视,而不是盲目而又卑微地仰望。”
“那个内心阴暗的疯女人会教会你爱和尊重?yoyo,你不要开玩笑了,你忘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吗?”
“她要是不爱那个男人,又怎么会恨他?她要是不是知道自己爱那个男人,厌恶这样的自己,又怎么会傻傻地再回去,做那些事情?不管怎么说,在选择男人的事情上,她比我幸运得多。陆东皓是一个好男人。”
“这是本世纪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aro,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无意威胁你,即使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也不会真的就把那些东西交给警方。但是,相信你,放了川子姐,你依然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