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五闭了嘴,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才发现四肢百骸都疼痛无比,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甘尚川那一席像极了东哥语气的话,让他没来由地感到安心,即使她只是一个女人,还只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女人,但也是值得他信任和依赖的。
强大的睡意在精神松懈下来的那一刻就席卷了他,脑海里只有模糊的一个意识,什么样的锅盖配什么样的锅,时光中间出现了断隔,仿佛还是在五六的前,川子姐是自己人。“自己人”三个字,简单无比,毫不出奇,但在袁五的概念里,这已经是他给一个人的最高礼遇。
半夜,袁五果真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甘尚川守着他,因为家里只有普通的消炎药品,并不能很好的控制病势,她只得用物理降温的方式帮他熬过这一关。四周都很静,房间里只余一盏台灯,她突然想起若干年前,她也是这样不停地给躺在床上的男人换着额头上的毛巾,那个时候家里还有输液的装置,她就守着那儿,静静地看着液体一滴一滴流入他的血管。那一夜的心境与今天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是一样的平静,平静里夹杂着看不见的焦躁和担心。只是以往的自己从不肯承认罢了。
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那个强势如昨的男人,会不会真的出事了呢?
白昭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袁五逃出来的消息,虽然在对持枪追击的事情上,他跟aro发生了点争执,但袁五的出逃也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如果事态一旦出现了半点差池,他跟aro必然会走向谈判破裂的局面。而他因此要承受的结果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于是,对袁五的追捕成为他最关心也是最重视的事情,因为不能在内部名正言顺地通缉,只能用自己信得过的人沿路布防搜索,所以效果也可想而知,但是通过一路留下的蛛丝马迹,他确信袁五应该是到了s城。
那么他到底躲在哪里呢?他在每一个袁五可能落脚的地点都安插了人手,但是这些天过去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在s城,姓陆的要找什么人,没有找不到的道理,难道袁五还真成了一只耗子不成?
“他不仅仅是藏身而已,他要是只知道自己跑路就不叫袁五了,他还要想方设法把陆东皓救出来,这个时候他还能找什么人呢?”白昭喃喃自语,突然灵光乍现,“会不会呢?”
他立刻打了电话:“帮我盯紧甘尚川,她每天吃什么菜,倒出来的垃圾都给我好好留着,有任何疑点直接告诉我。”
这不是什么第六感,只是出于对自己最痛恨的敌人的一种本能揣测。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把那被困在庭院深深里的女人当成假想敌。但他是白昭,而她是白昭恨不得剥皮去骨的仇敌。
被一只秃鹰盯上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即使甘尚川自认为已经做得足够小心,但摆在白昭面前三盒头孢消炎药的盒子已经足够引起他的怀疑和戒心。
白昭一踏进甘尚川的院子,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搜”。
甘尚川一脸苍白地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白昭领着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站住!谁给你的胆子?”
真的有人停住,倒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娇小女人说的那句话,而是白昭身边有些人认出来这个女人是谁。
谁不认识呢?如果跟着陆东皓做事做得够久的话,虽然他们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局面,但至少他们心有忌惮,这可是东哥的女人,真的可以搜吗?
“甘尚川,你真的有点都没有阶下囚的自觉。”白昭也不意外他的人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换做五年前,他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来替大哥看看你是不是藏了别的男人。”这句话并没有对甘尚川造成任何影响,但是后面的几个人听了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白三哥要对那个女人那么不客气,中间有几个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试图冲进屋子里。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冷不丁被甘尚川扇了两个耳光。
“擦亮你的招子,别在这不清不楚的乱瞟,再进一步,我让陆东皓给姓白的收尸。”
那几个人又站住不动了,其中的原因自然是被甘尚川的气势吓倒了,谁能想象到一个被捉奸的女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而那句让陆东皓给白昭收尸,这句威胁也透露了她的底气。或许,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
白昭拍了拍手杖:“戏演得不错。不妨我们来打个赌,如果这房子里没有男人,我任东哥的罚,如果这房子里真的搜出来男人,那嫂子,你怎么说?”
只有白昭和甘尚川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出捉奸的戏码。是啊,白昭哥都认罚了,你还不让我们搜,你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白昭,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取陆东皓而代之,你不是还拿陆东皓的命威胁我要做污点证人么?现在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又是什么意思?”
众人哗然,不得不说,论嘴皮子功夫,白昭拍马也追不上甘尚川。一时间他落泪下风,甚至还要面临底下人质询和不解的目光,他又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看着甘尚川的眼神越发阴狠犀利。
“怎么?要灭口?灭了我的口,谁还愿意做污点证人呢?还是你已经有把握把陆东皓扳倒了?你底下人答应么?”
“甘尚川,你给我闭嘴。”他冲上几步,恨不得立刻撕碎她。
“白昭,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我必十倍以报!”甘尚川提高音量,凌厉的眼神和气势丝毫不输于白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