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抽吗?什么味道?”她从他手里拿过那些象征着青春叛逆的物品,故作老成和熟练地点燃香烟,其实生涩的动作已经暴露了自己对抽烟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天分。他轻轻地在烟嘴上吸了一口,其实并没有真的吸进去,她却两眼发亮地看着他,殷切发问。
然后她从他手里抢过那只快要自己燃完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很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烟雾缭绕间,那个女孩的面孔妩媚得有些失真。他有些失神,那一刻川子是陌生的,可是下一秒,她又露出天真的笑容:“景哥哥,怎么样,怎么样?”原来,她不过只是在模仿电影里的女特务。
他在想,那一天晚上的川子,是陌生的。但是她是否又在模仿着谁呢?或许她厌倦了真实的自己,突然想扮演一个清高的,什么都无所谓的,自暴自弃的女人。可是,这是真的吗?他失神的笑了,这是一个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理由。
可是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抓、被调查、被关进看守所,是因为她那天晚上表现出来的绝情和冷漠吗?是因为他直到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所有的热望和痴恋都是一厢情愿么?他是在报复她的冷漠,就真的如她所言,不闻不问,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么?
如今回想两个人重逢后的种种,即使这份感情来路相同,但是显然,因为岁月沉积,早已出现分岔,他将之封存发酵酿成美酒,而她呢?或许早就忘在了某个角落,任由它发霉发臭。
是的,他不甘心。
是的,他怨恨。
但是,他又能怎样呢?
yoyo是三天前到的法国,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让她下了飞机之后有些不能适应,甚至周遭想起的法语人声,都不能引发她回到家乡之后的亲切感。
这里,算是她的家乡,她拥有法国国籍和护照。这一点,是在她第二次跟甘尚川谈话时,那个女人用来拒绝她的理由。
“你的舍生取义显得毫无价值,就算那些文件都是你签的又怎样?第一你不是法人,第二,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那帮人要对付的人是我,自然不会费时费力的去跟你较劲,你一个人冲进去,过不了几天还是会把你放回来,最多把你遣返。他们也不愿意把一个小小的经济案件升成涉外纠纷。与其我跟你都被他们抓在手里,你还不如先走,我一个人还能应付。”
明明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找开脱的理由,但是面对这样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释,她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一天,明明是她要求甘尚川先离开的。可是,谈话到了最后,竟变成甘尚川游说她离开。
“我留下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不是s城的人,自然不会明白。更何况,aro还没有看到他最想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让我出事?倒是你,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弃子,你认为他会怎样对你?”
这一次,她并没有被甘尚川的艳遇所激怒:“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这辈子做的孽太多,现在要慢慢还。”她笑着说。
虽然她到临走时都没有得到答案,但很明白,甘尚川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对她的背叛,也不介意自己这样类似逃兵的行为。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愧疚和难过。
而这样的愧疚和难过又再一次在她看似坚不可摧的信仰上划出了裂缝。
一个秀气的有些妖气的男人正坐在陆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液晶显示屏上的一段录像。
画面不是很清晰,但并不妨碍观赏,虽然在偌大的画面上只出现了一个女人。监视器的镜头正对着她,不过她好像一无所知,间或开口,但更多的只是沉默,一种微笑的沉默,像是一堵墙,并不严密,但足够让检察官感到束手无策。
观看这卷录像的秀气男人或许对录像里的情节推进有所不满,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些不耐烦地按下了快进。
没有人能理解他对录像带里出现的那个女人所蕴藏的滔天怒意,而她表现出来的淡然恬静又像一瓶浓度很高的酒精洒在了他怒火中烧的心里。
一股杀意像破了鞘的刀锋,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下降了些许。
就这样,还不认输吗?
就这样,还不崩溃吗?
还是你的笃定来自于对那个远在柬埔寨的男人强大的自信?你相信他真的会来救你?
他默默地转着这些念头。
高绍南以为他的欲望和野心在于顶替陆东皓,但事实上股权一转让,他早已是陆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但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他还没有到手。
可是,应该快了吧?
倘若漫长的等待不能让你回头。
倘若你强大到不需要任何倚靠。
那么,让我来。
先毁灭你最重要的美好,再摧毁你所拥有的一切,这样的你,还会站在云端藐视我的情感吗?
白昭是一个沉默的人,沉默到没有存在感,即使陆氏的高层,也不过当他是陆东皓的影子,甚至他也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现过像袁五那样强悍的个人能力。
但是,相对于陆东皓和袁五,他的优势在于,他比他们都能忍,同时也比他们狠。
他从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情,也从不做劳而无功的事情,杀人杀死,救人救活,他的字典里没有将就,随便,又或者差不多。
要么零,要么一百,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得彻底。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仅仅是为了高少爷给他许诺的那块蛋糕呢?
此时的陆东皓正身处热带雨林之中,柬埔寨的十二月并不像s城那么寒冷,相反这正是柬埔寨旅游的旺季,因为旱季来临,气候凉爽,虽然阳光炽烈,但早晚温差让这片接近赤道附近的热带国度有了宜人的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