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不带帐篷晚上住哪?”
“你说真的?我们今天晚上在这柱?”
“晚上鱼才多呢!行家都是晚上钓。”
“我现在就要回去。”
“开玩笑的。等会儿风大,你坐在帐篷休息。”
甘尚川觉得现在的陆东皓有熟悉又陌生。行动力依旧是以前的不容反驳,但是又展现了轻松调侃的另一面。她不知道眼前的陆东皓是真实的,还是以前的那个才是真实的。
很明显,钓鱼这个爱好,他是不久前才染上的。她坐在帐篷里看着他在岸边无数次抛竿,收杆,无功而返,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感,殊不知自己麻木冷淡的面部线条已不知不觉柔和了许多。
“又是塑料袋!川子,把剪刀给我,塑料袋缠在鱼钩上了!”他在岸边冲她喊。
她一脸幸灾乐祸,拿着剪刀慢腾腾地走过去:“这是第几个塑料袋了啊?感情你今天是过来当环保卫士的啊!”
“有总比没有好嘛。”
“你到底会不会啊?”
“不会。”
“不会你带我来钓鱼?”
“这是一种感受,我是看了教程才来的。”然后两个人站在岸边,她看他甩杆,听他讲如何被一段钓上米货的视频吸引,他如何喜欢上路亚,以及什么叫米货,如何辨识亮片到了哪个水层,如何控制亮片吸引米货上钩。他说得头头是道的同时,她也看着他如何频频报线,如何频繁地更换鱼线,如何频频地丢失假饵,依旧一无所获。
她早已在旁乐不可支:“陆东皓,原来也有你不会的事情啊!”
“我不会的事情多了,但想做又恰好不会的事情的确很少。”
“嗯,祝你早日钓上一条米货。”
“谢谢。”
“十年之后吧,照你现在的境界。”
“川子,侮辱一个路亚初学爱好者,是会被天谴的。”
“天谴是在这守了一天,换了几百米鱼线,掉了七八条假饵,连鱼腥味都还没有嗅到么?”
“要不你来?”
“我来就我来。”
暮色西沉的三岔湖,广阔的湖边时不时有快艇驶过,岸边的一男一女身影交叠,笑语叠叠,或许连他们自己也没有发现,彼此以为见不可破的壁垒早就消弭于无形。
第二天一早,甘尚川醒来,才发现四肢百骸酸痛无力,尤其是右臂因为频繁练习甩杆疼得快要抬不起来。清醒之后,她躺在床上没有动,想起昨天在收帐篷时,她被地钉绊了一下,两个人同时跌进帐篷后,他无意间在她颈后掠过的一吻,或许不能称之为吻,只是肌肤与肌肤的碰触,可是那呼吸突然的停滞,心脏的轰鸣,鼻息间的热气,直到现在还萦绕在脑海。这样的感觉,她并不陌生。只是觉得后怕。
他翻过她的身子,紧张地察看她有无受伤,放下一颗心之后才发觉两个人已经足够亲密。早已过了懵懂无知的年纪,也早已不是白衣时代的纯情男女,可是一瞬间,两个人都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是的,本能骗不了人,身体往往比人心更诚实。
他抚摸着她的发丝,温柔之余,也感受到些许颤抖。
“川子,你快乐吗?”他的声音不再是以往的言之灼灼,掷地有声,暗哑,低沉,是迷惑的,也是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