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cic银行的行长夫人走过来,一位是刚回到国内的华裔女作家,一位是刚上任的s城副市长景然,他们居然认识。
“小川子是……”
“景市长当初在国家计委的时候,我们在法国有过一面之缘。”甘尚川适时地打断了景然的介绍。
行长夫人露出了然的表情:“世界真小,不是?”
“是啊,世界真小。”
甘尚川笑了笑,转过身在行长夫人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看见这位行长夫人的脸色顿时绽放光彩:“真的吗?那怎么好意思?”
景然有些失落,却又说不清楚这样的失落从何而来,可是当两人擦身而过,他突然接触到甘尚川的手掌,然后手心里被塞了一张卡片,那种失落又迅速被惊喜填满。
走到无人处,他细细摩挲着卡片上娟秀的字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浮生未歇(4)
不是所有故人的相逢都是一种幸事,可是他像是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代,开始忐忑地等待下一次见面的到来,他像是十年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你明明可以直接找他,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偶遇呢?”yoyo不明白甘尚川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故意”邂逅那位叫景然的男人。
“yoyo,我们在玩一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你认为猎人会直接告诉猎物,喂,小白兔,我要来捉你了哟!”甘尚川躺在酒店的床上,伸了个懒腰。
yoyo被她的语气逗笑了:“这就是东方式的含蓄和婉约吗?”
“yoyo,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她没有直接回答yoyo的问题,其实这根本无关风月,所以含蓄与婉约都无从谈起。
景然与甘尚川第二次见面是在高尔夫球场。
不为什么,在甘尚川看来,球技高低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在这样的场合,她得体的衣着会让她看起来更接近十年前的那个女孩。
“我想起你以前在球场旁边看我打球的样子,也是这样专注。”他挥完一杆,转身看着她,今天的她跟晚宴上的那个她又有些不同。女人的美,不在外貌,而在风情。晚宴上的那袭银白色的礼服衬得她光华四射,熠熠生辉,却远远不及现在球场上扎着高高马尾辫的她,澄澈、无碍、无扰,一眼望去就可以抵达记忆的深处。
“景哥哥以前打球的时候也会像今天这么紧张吗?”她看着那球的落点,打趣他的心不在焉。
“我以前也紧张,不过以前的你比我更紧张。”他凑近她的耳畔,手若有似无地搂着她的腰,乍眼看去两个人像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甘尚川脱了手套,状似不经意地伸手握住了景然的手心:“你都出汗了。”
景然心中剧烈一动,顺势拉住她的手,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里。
“景哥哥,我想起以前在读书时候的事儿了。”
景然总觉得不真实,自从十年之后再次见到甘尚川就觉得不真实,脑海里交错着出现现在的她和记忆中的她,现实与记忆在玩着拼图游戏,试图拼接出一个真实的甘尚川。但是,这对理智和感情都是双重的考验。
如果他不认识她的过去,他可以娴熟地从她的种种举动里分辨出那些欲拒还迎,夹杂着成熟男女情欲上的吸引。是的,不管他是否认识十年前的她,现在的川子依旧深深吸引着他。
但,又不全是这样。她总会让他想起过去。她依旧固执地延续着“景哥哥”的称谓,总让他想起十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她是他青梅竹马的女友,彼此都是初恋,甜美青涩,那个叫小川子的女生贯穿了他漫长的青春:
她喜欢拉着他的衣角,羞涩地说“景哥哥,我嫁给你,好不好”;她喜欢把手放在他的手心,眼神里的清澈和毫无畏惧的信任像是把整个世界都交到了他的手里。她是城堡里的公主,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记忆中,她做过最冒险的一件事就是独身去了美国,给家里人留下一句“我要去找景哥哥”。他的父母在电话里百般叮咛,让他照顾好她,彼时,他也不过只比她年长三岁,却觉得像是把一个人的幸福与未来都承接在了手心,可是这样的负担让他觉得甜蜜。他以为,这就是一生,那个叫他景哥哥的女孩会一直驻守在他的生命。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她忽然消失了。
然后,就是现在。他总分不清楚回忆与现实,他知道他不能再放她离开。
“景市长,真是好兴致。”
浮生未歇(5)
他回过神,就看见陆东皓向他走来。世界真小,在北京两个人也能遇到。
“陆先生,怎么你也在北京?”他走前了几步,跟陆东皓握了握手。
“来这边处理些生意。”陆东皓拍了拍景然的肩膀,说笑了几句像是才发现静静站在一旁的甘尚川,“这位是?”
景然觉得有些诧异,像他们这样身份的男人出来交际,除非对方主动介绍,否则是不会对旁人身边的女伴打招呼的。他旋即又想起,甘尚川毕竟跟普通的女伴不一样,也就大大方方地跟他介绍:“甘尚川,川子,这是陆总。”
“陆总,你好。”甘尚川其实在握景然手时就已经发现陆皓东了,不是她视力异于旁人,而是那男人逼人的视线与独特的气息早已渗入骨髓,她扯出天衣无缝的笑容,尽职地扮演着景然女伴的身份。
陆皓东心里有些不悦,一时又分不清楚心里的这股不悦是来自景然那寥寥几字含义暧昧的介绍,还是甘尚川脸上那恍若陌路的笑容,他觉得刺眼,于是话语里也多了利刺:“怎么没看见景太太?怎么,她不在北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