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筱光问:“打120没有?”
杨妈点头,还絮叨:“如果有个女婿,这些事情就有靠了,女儿不顶用的。”
杨筱光没吱声,咬着牙,托牢父亲扶到沙发上,看到杨爸紫胀了面皮,心里又急又愧。
不一会救护车来了,一家三口惶惶急急上了车。
杨爸这回病势来得重,做好相应检查以后,医生建议住院观察治疗一段时间。可又有了难题,这间社区医院里最近病患老多,没有床位。医生也无奈,只好建议在病房外加床。
但走廊人多嘈杂,病患家属进进出出,既不安静也不安全。杨爸又犯病气闷,睡都睡不实。杨妈更是急火攻心,团团乱转。
杨筱光无法,她先打电话找林暖暖,想央她做医生的爸爸给想想法子,偏她家里没有人接电话,手机也在关机状态。
她颇犹豫了一阵,只好打电话给莫北,说:“我爸哮喘犯了,在医院里。”
莫北是在十五分钟之后赶到医院的,他办好转院手续,还安排了车,对杨筱光说:“转去市里的医院会好些。”
到了这样的关口,杨筱光只得听莫北的安排。
一切都是由莫北办好的,杨爸被转去了军医大下属的医院,开了单间的病房,还有专门的故事来照料。
杨妈心头大石落地,仔细打量代她们办手续的莫北,忽然就问:“你是方竹给介绍的那位莫先生?”
莫北笑得很礼貌,说:“伯母,你好。”
杨妈虽然心里还挂记丈夫的病情,但这时见到莫北,脸上也忍不住笑开了怀,说:“谢谢谢谢,真是多亏你帮忙了。”转头又问杨筱光:“你开始谈朋友了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杨筱光嗫嚅:“不是。”
杨妈压根不相信,要不是顾着照顾杨爸,连莫北的祖宗十八代都要盘问一番。
回头,杨筱光送莫北的时候,抱歉道:“我妈高度过敏了点儿。”
莫北笑笑:“你现在比我刚认识你那会,不开心很多。”
杨筱光举头望明月,无语。
莫北拍拍她的肩膀,他说:“女孩子赌不起感情,就不要赌。会很累。”
“我大约是属耗子的。”杨筱光有点儿哭丧了脸。她心里在想,如果是莫北,有些烦恼就荡然无存了吧?可是又想,那样是不对的,不一样的人。
莫北同她道别,她说:“莫北,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莫北笑道:“你真是半点也不肯欠别人的。”
这样还是生疏的,杨筱光知道。莫北独自去拿的车,她独自回了父亲的病房。
杨妈却对莫北极端感兴趣,同杨筱光一起陪夜的时不住地东扯西问,杨筱光烦不胜烦,顾左右而言他,过了一个极端烦躁的夜晚。
这一晚潘以伦没有发短信给她,也许一直在拍广告。
她第二天顶了两只黑眼圈去上的班,听同事说昨天潘以伦他们确实拍了一个通宵,连何之轩都陪到凌晨才走。
潘以伦的短信一直没有来,她是不可以怪他的,也没有立场怪他的。
这样一想,她又悚然,太亲近的思想了。
她赶忙与母亲通电话来转移思考方向。
杨爸早晨醒来以后,对身处五星级高等病房十分诧异,也对莫北起了莫大的兴趣。两人又轮番拷问了杨筱光一番,问得她几欲抓狂。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她唉声叹气,想的是什么叫做天不从人愿?
她连甜蜜都来不及安心享受,就已经开始承受摇摇欲坠的危险了。
这一晚她还得去陪夜。
她想明天自己铁定是扛不住的,女人的身体素质,到了关键时刻,还真是不顶用。她干脆打电话向何之轩请假,可何之轩的手机没开机,她就把电话打给了方竹。
方竹告诉她,领导回来以后在补眠状态中。可不,连续工作三十六小时,连男人都是受不了的。
杨筱光想,生活的压力处处在。
她也许真是一个处理不好压力的人。只是给杨爸擦个身,就打翻了水盆,弄湿高级病房的地毯,又不好意思叫护工进来清洁,半自虐地蹲在地上擦了大半夜的地毯。
地毯是海蓝色的,澄澈无边,被弄湿的一块像纯洁的面上的一块污渍。
她想,事情本来是简单的,就是这样一个棘手之处,令她无法想透。她拼命擦擦擦,还是干不了。于是就不管了,瘫在沙发上,瞪着惨白的天花板发呆。
早晨醒来,两个黑眼圈照例还在。她一看地毯,已经干了。污渍了无痕,一切不过是她庸人自扰之。
杨爸的身体恢复了些,精神也好转了。早晨嚷着要吃小笼包,杨筱光好说歹说,才压下杨爸的馋虫。她心里又是心疼的,亲自去医院的饭堂买了白粥,又去医院门口的便利店买了冰糖,调了一碗糖粥喂杨爸喝下。
但手脚是粗笨的,弄得杨爸嘴角衣领都弄了些残渍。
杨爸语重心长地说:“你做事情这样笨手笨脚,将来能照顾谁啊!”
杨筱光一激动,脸就容易红成苹果,这回真正羞愧了。她低头哈腰:“是是,我一定好好学习家务,争取天天向上。”
杨爸躺下,还是不放心,又说:“我这个女儿,跟活宝一样,就是照顾不好自己。真不知道要操心到几时。”
杨妈恰时推了门进来换班,杨筱光怕受到父母的双重夹击,脚底抹油就要溜。没想到被杨妈一把抓住,说:“快出去谢谢人家小莫,老清老早开了车送我过来。”
杨筱光“啊”了一下,只听杨妈继续说:“这么好的男小囡,要把把牢,你这样缺根筋的,人家对你这么好,你还想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