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欠抽吗?
对近来的变故,时经纬自身是颇伤感的,明爱华于他而言,实在可称为知遇之恩。若不是明爱华一力要撮合他和陆茗眉,他也不会一脚踩进这泥潭而不可自拔。其实明爱华此次回来,还曾特意间过他对陆茗眉究竟是何心意——-他知道明爱华是未死心的。
只是,爱恨嗅痴怨,半点不由人。
周末陆茗眉又和同事约了去逛街,时经纬尾随一段,见她兴高采烈地和同事在装溃温警的淑女衣店里砍价,并未有什么异样。时经纬心中讶异,劝服自己说明爱华和陆茗眉之间本来就情感淡薄,难道一定要陆茗眉人前人后悲悲戚戚才算孝顺?这样再三说服自己,时经纬终于安下心来上班,把先前手头积压的工作拣要紧的处理几样后,心中又有些不放心。思虑再三后,时经纬翻出两张新上映的电影票,叫前台给陆茗眉快递过去,不多时收到短信提醒,说两张电影票由陆小姐本人签收确认陆茗眉在上班,时经纬放心之余,只好暗怪自己多事。
程松坡的消息,时经纬也陆续关注,他原以为程松坡这回和缅甸政府将有一场持久战,没想到事情居然处理得十分顺遂。程松坡到缅甸第二日就受到缅甸一系列高官的接见,先前僵持不下的dna测试也不做了。缅甸政府十分大方地承认了程松坡的身份,并表示满星叠地区早已在缅甸政府治理下回归正常秩序,故而对前武装力量高官的软禁也无更多实质性作用;答应归还程松坡父亲的骨灰,并释放一同软禁的张副官之子。
这大概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老一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僵化思维在新一轮国际局势中早已过时。
在缅甸政府和程松坡举行的联合记者招待会上,程松坡自然也很配合地表达对缅甸政府的感谢。
按照行程、程松坡会先陪同张副宫之子回满星叠拜祭先祖,然后经由云南直飞上海。
看到这样的新闻,时经纬心里一时乱糟糟的,像团棉花似模恢雷约阂鲂┦裁矗米鲂┦裁础?
明爱华已不在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失去了找陆茗眉的借口。原来明爱华总谢他,拿他当自己和陆茗眉之间的一条纽带,现在他方发觉,真正该言谢的人是他。是明爱华,给了他不断接近陆茗眉的理由。如今,这理由忽然就不存在了。
原来时经纬给陆茗眉电话,总说:“同事出差,带了巧克力回来,老师说你喜欢,晚上捎给你?”除开巧克力,还有各地风味特产,或新奇的手工制品,总之一定要捎上一句“老师说你喜欢”。有时陆茗眉也会诧异,说自己从未喜欢过某样东西,时经纬便装傻,“是吗?可能我记错了,你银行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有没有兴趣?”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或许只是寂寞。
在逝如流水的日子里,心情何时不知不觉政变,已无从知晓。
纵然早些时日知晓,只怕也无多大用处,等程松坡再回来——时经纬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阻挡陆茗眉奔向程松坡的脚步。
心情烦闷的时候,时经纬的习惯是抽一张a4纸来乱写乱画,笔尖划过白纸沙沙的声音,总能让他慢慢平静下来。他已经很多年不用纸稿了,只有碰到格外震动的故事,才想用手写,然后闻闻那种墨香,有格外的成就感。
今天意外地失效了。
他的钢笔字写得颇不错,白纸上龙飞风舞的,居然是各式各样的,陆茗眉的名字。
搁下笔,办公桌上的电话忽急促地响起来,看号码是位做时政新闻的朋友,“时总,你这里有没有缅北掸邦的详细资料?有的话e-ail我一份,赶紧啊,立刻要!”
时经纬不自觉地皱起眉,这些日子找他打探消息的朋友颇多,都被他一一挡驾。照理说不会有人再如此不识相,想从他这里捞什么内幕。略一思索后他间:“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缅甸政府军以禁毒为由,撕毁和平协议,强行进入果敢地区,武装冲突了!你以前不是做过专题的吗?讲历史沿革变迁那一类的,我搜出你几篇文章,想要详细一点的资料。”
时经纬松下一口气,果敢从地理上也是掸邦的一部分,离程松坡原来居住的满星叠并不太远。金三角地区有许许多多的地方武装势力,果敢亦是其中之一。在满星叠地区武装向缅甸投降前后,果敢地区也和缅甸政府签订和平协议,并承诺全面禁毒。
“ok,你稍等,”时经纬夹着话筒,迅速从电脑里搜索存档,顺口问,“到底为什么打起来的?”
“缅甸要大选,内部派系斗争,借口说果敢又在制毒,强行入境检查。其实说白了还是他们国内几股势力在博葬……”
“这不是单方面撕毁停战协议吗?”时经纬不满道,“果然他妈的还是有枪是王道,那片地方儿百年都不关缅甸政府鸟事!”
“趁你病要你命叹。”那头慨叹一一声,“听说果敢内部也出了问题,这次武装冲突,还搞死了几个人。”
时经纬正敲着朋友的e-aili地址,刚刚点击发送,随口问道:“死人了?大规模小规模?”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数字,不过当地华侨已经得到通知开始撤离,死的应该是当地人。”
时经纬挂上电话,忽想起程松坡若从满星叠回云南,极大可能会走果敢这条路。况且果敢地区的领导人,据说当年和程松坡的父亲颇有交情。程松坡会回满星叠拜祭祖父,想必经过果敢时,亦耍拜访旧时叔伯。时经纬一时心慌,赶紧去查证,发现按既定行程他们如今已在云南境内,方放下心来。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跳得厉害,总觉得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