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谢京韵见她骑马自然娴熟,从前在饶州时她还不会骑马,这会儿已这么熟稔,是谁教的他已猜到,心略略伤痛,本来要说的话在嘴边没说出来。
***
几匹马儿停在半山腰处的烟楼前,东郊这边的山地势利于堪查,这处烟楼就曾是前朝的烽火台,后因为许多人来这东郊狩猎,被改至木楼,高两层,楼顶用来赏山下雪景。周边附带几个石亭,供小姐公子停坐歇息。
青梨下了马,见那楼前已有停有几架马车,四周却不见人,来不及细看,就被谢京韵招呼着:“小五,走罢。”
青梨跟着他到了离木楼不远的一处雪坡上,坡上露出些许乱草,底下有个兽陷洞口,二人还未走近就听一阵“吱吱”乱叫声传来。
待走近一瞧,是只极漂亮的雪狐狸!被陷阱中的套索套住了脚。
见着人来,那雪狐狸拼命地蹿跳龇牙,时不时跳起来作势咬人。
谢京韵忙将青梨挡在身后,道:“阿梨小心些。”
安岩一看,惊道:“雪狐狸!这毛皮料子若做围脖和披风,保暖的很,便是不做,单买出去也能赚个百两锭。公子,我们这真是走了运!”
听了安岩那话,谢京韵心里也高兴,看着女郎玉白脖颈受着冷风,他出声道:“阿梨,给你做个狐毛围脖罢。”
女郎久未应声,等安岩几个侍从要将那雪狐狸抓出来时,才慢慢道:“谢哥哥,我不要甚么围脖,你把它放了罢。”
安岩几个侍从愣住,谢京韵也怔过一瞬,没有迟疑便命安岩几个停手,自上前松了个索套。
雪狐狸没了桎梏,一溜烟就在雪地里没了影。
女郎看着雪狐狸跑远跑空,蓦然转过身往回走。
谢京韵跟上她,问道:“阿梨,怎么了?”
青梨心里难受,呼了口气,边往木楼走边回他:“我我只是看它实在可怜,不忍看它被剥皮取毛哥哥是否可惜?是我败了你兴。”
青梨心知与其说是可怜它,又或是可怜前世的自己。方才见着那只毛发精致的雪狐狸拼命挣扎逃生,龇嘴哈气,不停地咬脚下套紧的绳索。
她不知为何就想到前世,她得官家盛宠,几月里赵铮都只留宿金銮殿,朝廷民间流言纷纷,好笑的有说她是狐狸变的妖妃。只有她知自己是同这种雪狐狸一样掉落洞陷,箍上了跟套索一样愈挣扎愈深陷的枷锁。
谢京韵跟她并肩,握住她的冰冷冷小手,道:“我知道小五的意思我不可惜,你我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败兴?本来这兽陷也是捕着玩玩儿。”
见他这么急着解释,话都说不清楚,青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心里那点阴霾消散,她笑他:“你是捕着玩玩,那位柯大人可不一定,你待会儿怎么跟他交代呢?”
二人已走至木楼前,谢京韵余光看着那木楼大门将近的人影,握紧她的手回道:“这事只你我知道,你若不告诉他,便没人知道。”
青梨看他一本正经,心起了挑逗意,踮着脚上前啄啄他的脸道:“若我偏要告诉他呢哥哥得想个法子堵我的嘴。”
见他在仔细思考,青梨转过脸,想着登楼去赏雪景,却见木楼门前悄无声息走出来两个身影,或许有声音,只她光顾着跟谢京韵说话,什么也没听见。怪道那几辆马车四周没人,原来人在木楼里,而这人还都是熟人
青梨看着这两位和后面跟出来的询阳,脑袋嗡嗡几声后便一片空白,身子僵直愣在原地,心已是沉至谷底。
她张张口却说不出话,一片慌乱下竟一丝对策都想不出,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多少只管垂着头不跟他对视。
等反应过来要抽回跟谢京韵紧握的手时,竟也没能松开,有一股力道紧紧抓着她不放。
感受到女郎的挣扎,谢京韵眸色略略暗下,终于松手,拱手给眼前二人行礼:“国公爷,赵小姐。”
未曾想隔了段时日,和他是以这样的情况下见着面,青梨心里一阵阵的跳,只觉身心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浑浑噩噩跟着谢京韵福身行礼。
王安意不大认识人,将谢京韵当是赵铮的下属,略点头笑了笑算是回应,柔声道:“爷,走罢。”
四周寂静无声,他没有走。
青梨终于抬起眼皮看了眼他,他身着玄色菱形纹锦面绵袍,披着墨黑披风,自上睨着她,神情和眼神都很平静,恍若陌生人般不认得她,但那种神情又很熟悉,前世她曾跟谢京韵在酒楼他寻来时,便是这幅神情,她太明白这幅神情真正蕴含着什么。
只跟他对视一眼,身边所有都像旧事重演。
青梨将指甲按在掌心,明明是冬日,经了这一场对视,整个人却比夏日酷暑时还要大汗淋漓。
他会怎么做呢?他根本不是个好糊弄的。
她怎样寻托词解释跟谢京韵…。握着手或许都好解释,大可说是天冷手伤着了或是乱七八糟的什么借口,可方才她还。…。
短暂的沉默过后,赵铮提步下了石阶,王安意等人跟了上去。
青梨转过身看着二人往马车上去的背影,一个长身而立,一个秀丽袅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