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罪责
第九十八章问罪责
饶州的隆冬不算冷,沈从崖刚从汴京回来,风尘仆仆,马车一停,打门前一看,就见四姨娘不顾风吹早早在门口等着,心里欢喜,进门就往四姨娘的院子去。
那边寿福堂,虞氏手捏着从汴京送来的信,止不住地叹气,“云儿性子太犟,若不讨姑爷欢心,在常府便没有立足之地”
窦嬷嬷道:“天无绝人之路的,临近春节,夫人可别再叹气,将福气都给叹走哩!”
窦嬷嬷摸着胸口,当日充哥儿实在揣着狠,今儿心口还痛着,不由忿忿道:“那小蹄子仗着生了两子,就敢借势不来给夫人请安,这几日要操办满月酒,看她如何办!”
“充哥儿补贴她的不会少,如今这个家,由不得我做主了。”
虞氏言罢,喉咙发痒,转过头咳嗽几声,拢了帕擦过,觑见血丝沾在上头,这次怎么着也不会是牙血,她咬着牙道:“卯安不是说老爷回来了,去叫他过来。”
花瓶旁站着的婢子怯生生答道:“老爷已经回来了,去了四姨娘处。”
“噼里啪啦”花瓶碎了一地,伴随着婢子小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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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来人说有五小姐的礼,青梨不用想也知是谁,招呼兰烟去取,眯着眼睛道:“谢哥哥该是支使安岩送来的。”
兰烟脸上瞬间染红,狠一剁脚,跑出了梨苑。
青梨将手里的医书放下,在躺椅上一伸懒腰,这书还是前几日从木那借来的,同他自那次赤裸相呈的欢情后,木待不似从前那般拘着,体贴关心她更甚,她亦常忍不住同他有亲昵动作,二人这副模样叫贺兰秋看出个分明,常拿两人打趣,言道青梨及笄后便由她这阿姊做煤说亲,木出言绕过这话茬,叫贺兰秋气的扶额,骂他榆木脑袋。
青梨知他是因着她的缘故她没应他互换庚帖,还引他放下俗世夫妻的伦理,想到这儿她心又浮起些歉疚,出声喊冬月:“你去贺兰府送个信!生辰那日叫阿姊她们陪我一同去看灯会罢!”
冬月一走,青梨忽想到什么,在榻上翻找出地理志。
“安顺”她口中轻喃,手抚在地理志上,在岭南一带看到这地界的标记,小的可怜,只是饶州的四分之一,算在雍州境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耳,原是走出去的冬月又急步跑了回来。
“小姐,寿福堂出事了!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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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寿福堂,入目便是沈从崖身边的卯安带着几个侍从,压叩住几个小厮和婢子,那些小厮和婢子哭喊冤枉,其间还喊了几声窦嬷嬷的名讳
青梨面露惊色,问卯安:“这是怎么了?”
卯安面色严肃,朝前厅扬了扬下巴,道:“五小姐进去罢,老爷有些话要问你。”
帘子撩开,青梨跟冬月进去,见着眼前一幕,惊呼一声道:“墨哥儿”
只见墨哥儿躺在堂前的长条软凳上,面色青紫,双眼紧闭,袖子遮掩到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伤痕,四姨娘伏在墨哥儿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边嬷嬷扶她起来,“姨娘,得叫府医上来医治。”
待扶起人后,一旁的府医上拿着银针给墨哥儿扎穴位,几个小医徒则拿了药汁涂抹在他的伤处。
四姨娘面色戚戚,仇恨的眼神似把利箭射向坐在上座的虞氏身上,凄厉喊道:“夫人便是恨毒了我!也不该拿个无知孩童撒气啊!”
言罢,又哭的肝肠寸断,两手直捶自己的胸脯。
沈从崖皱着眉,上前搂过她,道:“雯娘,我会为你做主的!墨哥儿亦是我的儿子!”
四姨娘倒在沈从崖身上,继续断断续续地啜泣:“老爷可怜我们的墨哥儿若救不回来墨哥儿这样小,泉下无人照应,我便一头撞死去陪他只盼来世再做牛做马伺候老爷!
那边虞氏被打个措手不及,咳嗽几声,指着她厉声道:“你这贱妇!再敢胡说,当心我绞了你的嘴!”
沈从崖扶住四姨娘,转过头去瞪住虞氏,斥道:“你敢!是不是胡说,只怕你心里已有了谱!”
虞氏踉跄着身子站起身,窦嬷嬷急忙扶住她,只见虞氏眼中坠泪,道:“爷此去汴京一月,一回来便往这贱妇那儿跑,顾不得糟糠之妻病症,反听信谗言,来这寿福堂兴师问罪!”
沈从崖冷笑几声,道:“你有病症?只怕得到是得的是妒病!雯娘作小伏低,对着你是恭恭敬敬,不求你待她亲如姐妹,只愿你心能容她,却不想你竟下毒害墨哥儿!置他于死地,狭隘善妒,残害子嗣,我沈家容不下你这等毒妇!”
窦嬷嬷闻言听出来个大概,喊道:“老爷冤枉夫人了!”
虞氏梗着脖子,道:“老爷口口声声道我是毒妇,诉我诸多罪状,为何不拿出证据!”
沈从崖道:“好啊好,你既要证据,卯安,拖上人来!”